張文海有些愕然地看著何向東,拉長聲音道:“嚯……您這上臺是沒吃藥還是怎麼著。”
觀眾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這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狂笑起來了。
顧柏墨自然也看見何向東狂笑了,也知道對方是發現自己了,不由得搖頭苦笑了起來,心裡頭也是默默嘆了一口氣,恐怕這次還是要讓那個小夥子失望了,自己是不會加入的。
何向東大笑了好幾聲才聽了下來,他眉毛都快要飛起來了,他等了好幾天了,本來都已經對顧柏墨絕望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果然,他沒有放下相聲,他來了,他放不下的,他放不下的,我就知道他放不下的。
何向東眉飛色舞地說道:“哈哈,大夥兒都很疑惑啊,我是很開心啊,因為我見著一位老朋友了,一位還愛著相聲的老朋友,哈哈……”
張文海也側頭看來,驚訝問道:“他來了?”
何向東很興奮地點點頭,請顧柏墨的事情他也跟園子裡面的這些演員說過了,他們都知道的。
聽了這話,張文海也興奮起來了,都是行內人,他對顧柏墨的也是久仰大名啊,以前也見過幾次,但是交情不深,張望了幾下,盡管好些年沒見面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當場也笑了出來。
那些觀眾更加弄不靈清了,紛紛是你看我我看你。
顧柏墨長嘆一口氣,也不欲多待了,直接站起身來,對他的妻子說道:“算了,我們走吧。”
他愛人點點頭,也帶著孩子站起來了。
何向東見人家想走,立馬出聲說道:“等等,來都來了,就把這場相聲聽完吧,難道你連聽聽相聲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顧柏墨扭頭看著何向東。
全場觀眾也回頭看顧柏墨。
何向東坦然地和顧柏墨對視,對著話筒語氣緩慢但卻又充滿自信:“大老遠的都來了,不聽一場嗎?就當是聽聽我們說的怎麼樣,聽一聽在我們向文社裡面的相聲到底是怎麼說的,你……真的不想聽聽嗎?”
顧柏墨直直注視著何向東的眼睛,臉上無甚表情。
觀眾們倒是也有搭茬的,北京人都比較愛貧,也都很熟了,一點不見生:“坐下來聽啦,這裡的相聲很好笑的。”
“是啊,票錢都花了,我可聽說這裡想怎麼著都行,就打死不退票啊,你要走了錢不是白花了嗎?”
“聽聽吧,瞧臺上二位的話,他還和您認識?您就當看一朋友演出唄。”
……
都在勸顧柏墨留下,顧柏墨的愛人也說道:“柏墨,我們留下聽一場吧,錢都花了。”
他兒子顧淵也說道:“爸爸,我也走累了,這裡好涼快,我們就在這裡待會兒吧。”
最終,顧柏墨輕輕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結果觀眾還有鼓掌的,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
何向東笑了幾下,就開始了表演,來了同行了,表演上面就要注意一些了,對觀眾的表演以圖熱鬧為主,觀眾愛鬧愛笑,在同行面前就要注重展現技巧了。
何向東這場相聲叫《學小曲》,他重新改編過的,他會的小曲小調足有上千段,都是和師父走南闖北那些年學的。
他重新把故事編了一下,再把各地小曲穿插在裡面,很富有趣味性,又充分發揮了他寶嗓的特點,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節目,現場的效果非常棒。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顧柏墨本來還只是隨意地看看,但沒過幾分鐘,他的眼珠子就微微亮了起來,也不靠著背椅了,直起了身子,有些驚訝地看著何向東。
主要是何向東的表現太讓他驚豔了,他在當年也是一代名角,這點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太厲害了,厲害到讓他有些慚愧。
顧柏墨也拿自己和他比較了一下,結果卻發現就算是當年最巔峰的自己恐怕也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盡管他聽何向東的相聲才一場,但是卻已經能看出來很多東西了。
“這麼年輕的小夥子怎麼會這麼厲害,他的相聲藝術竟然已經完全進入成熟期了,怎麼可能?”顧柏墨心頭很是駭然。
相聲藝人的經歷都是這樣的,最好要從小學藝,七八歲就開始跟著師父學,到十來歲跟著師父到處賣藝,邊表演邊接受師父的傳藝,等到快二十歲出師,自己獨自到江湖上打拼,磨練自己的本事。
一直要三十多歲,甚至到四十歲,他的相聲藝術才可能進入成熟期,慢慢打磨成才,一塊玉石才有可能被雕刻成真正的璞玉。
但這都是很有天分的藝人跟著很有本事的師父,再加上切實有效的磨練,他的相聲才有可能成熟。
一旦缺少任何一環,這個藝人就成不了,所以相聲這一行從業者很多,入門很簡單,但真正跨過門檻成才的卻是極少極少。
像何向東這樣二十出頭,他的相聲藝術居然就已經很成熟了,這怎麼能不讓顧柏墨吃驚啊。
縱觀相聲發展百多年的歷史,貌似也只有小蘑菇一人能有此成就吧,也是二十左右,相聲藝術就完全進入了成熟期,但那是何等的精彩絕豔的人物啊。
難道現在又冒出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