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約翰霍普金斯的錄取，高考成績對楷璇來說也不那麼重要了。等成績這幾天她簡直悠哉遊哉，每天早上去公園和老頭老太太們學八段錦，然後買了菜回家做飯吃飯。下午窩在家吹著空調練練鋼琴或者書法，晚上去a大體育館上網球課。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楷璇都沒急著去查分。還是劉沁梅先查了成績然後給楷璇打電話。

就算成績不重要，考得不錯還是能讓劉沁梅開心的。她電話裡的聲音很輕快：“好小子，市裡排二百多名，能進個九八五的好學校。”

這個結果別說和上次高考比，就說和三年前的平時成績比，也是好了不少。

楷璇深深撥出一口長氣，覺得自己了卻了一個少年時的夢。

楷璇雖然不關心成績，但是架不住三中把全校所有人的成績都貼在了門口的紅榜上。楷璇全市二百多名的水平在三中擠進了前五十。穆丹青的反應比楷璇都快。幾乎是楷璇一掛了劉沁梅的電話，就接到了穆丹青的。

“年級前五十誒！璇姐你這著超常發揮得有點厲害啊。”穆丹青的聲音裡滿是興奮，好像楷璇考好了他也很高興。

楷璇其實真不是超常發揮。她平時考理綜都會把一道物理大題寫在草稿紙上，卷面留下空白。一道大題十幾二十分，穩穩地可以拖後她大概一百名的排名。要是考進年級前一百五，進了火箭班，難免要碰到當年的老師。她倒不覺得複讀愧對當年恩師，主要是不想有人問她為什麼從大學退學。在十九班一整年，唯一知道她不是隻留了一級複讀的是穆丹青，但是楷璇沒解釋過自己為什麼大二讀完回了高三。

楷璇也很禮貌地回問穆丹青：“聽你的聲音挺開心的。考得不錯？”

穆丹青在電話那邊笑說：“報z美沒問題。搞不好還是文化課狀元。我能考這麼好你功不可沒啊，改天請你吃飯。”

楷璇有點敷衍地應了。

報志願那天，楷璇都沒一直守在電腦前。做午飯的時候她收到穆丹青的簡訊：“z美術學院中國畫專業。我比報這個專業的第二名高四十多分。”

楷璇丟下鍋鏟回複他：“梁雨呢？”

穆丹青回複得很快：“z音樂學院，她要是能夠得到作曲系的分數線就學作曲，夠不到就進民樂系。z美和z音離得不遠。你報了哪裡？”

楷璇沒跟同學說過自己要出國，在拿到簽證之前也不打算說。她的面簽預約在了後天，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是打算報志願的。她邊吃午飯邊隨手查了查z美術學院在哪。放下飯碗登陸了自己的賬號，楷璇在z美術學院和z音樂學院附近的學校之中挑挑揀揀翻找了半天，覺擋俅笱b撲慊系跟自己的分數段比較匹配。她查了查h大學計算機系的水平，意外地發現還不錯，就順手擠了進去。

洗完碗，楷璇給穆丹青和梁雨群發：“我報了h大計算機系，離z美和z音不遠。週末還能聚個餐啥的。”

在b市，坐地鐵一小時內能到的都叫不遠。

梁雨回了個愛心的eoji，穆丹青回了個ok。

第一次簽證很容易緊張，尤其是楷璇還在軍醫大上過學，入過軍籍的。她的簽證材料裡沒提這些，簡歷裡也把軍醫大這一塊抹去了。

排在簽證隊伍裡，前面那個打扮精緻的女孩講自己的兩次拒簽經歷，聽得楷璇心驚肉跳：“第一次我就穿了普通運動衣，被拒簽了。回去跟我的簽證老師講，她說可能是因為我的專業是時尚管理，我的裝束和我的專業太不搭界。第二次我就打扮得比較時尚，又被拒簽了。簽證官主動說我的衣著不像是學生。紐約誒，時尚管理專業，穿什麼都不過分吧？所以這次我還是打扮得偏時尚，但又正式不隨意，要重點突出是文化人的時尚。”

楷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格子襯衫，心裡涼嗖嗖的。

輪到楷璇的時候，她說話都有點抖。

簽證官用英語問道：“你將來的理想是什麼？”

楷璇抖抖索索地說：“回來當個大學教授吧。我喜歡學校的氛圍。和年輕人待在一起覺得自己有活力。”

簽證官又問：“怎麼都二十一了才高中畢業？”

楷璇按照已經背好的稿子很鎮定地說：“十七歲的時候小腿長了骨纖維瘤，看病休學了三年。去年才複課。”

簽證官神奇地沒有為難她，大筆一揮，就簽過了。

回a城的飛機起飛的時候，帝都華燈初上。那天恰好沒有霧霾，墨藍色的天空下，萬千燈火如碎鑽一般璀璨閃耀，幾乎灼傷了楷璇的眼。

比起前半段暑假的悠閑，後半段暑假反而過得像打仗。劉沁梅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三天兩頭地陪楷璇採購出國要帶的東西。劉沁梅有個朋友的孩子在美國讀書，給了她一張採購清單，像文具、牙膏、牙刷、梳子、指甲刀這些小玩意兒，彷彿美國都比國內貴很多。而蕎麥皮的枕頭、棉花芯的被子，美國就是根本沒有了。

在飛美國之前兩天，兩只剛剛好23千克重的大箱子才勉勉強強拉上拉鎖。

走前一天，全家組了個飯局，給楷璇餞行。

楷璇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健在。七十多歲的人，難免日子要過得“養生”一些。四老特別有默契，都奉行過午不食。若是小一輩們自己組局，十之八九會組在晚上。晚飯時間寬裕，喝多了還能直接回去睡。但因為四老不吃晚飯，謝振雲便訂了中午的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