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與顧無咎恍若未聞般往牢房外走。
“別走!你們別走!”楚明嬌心急如焚,上前想要喚住這二人,聲嘶力竭地又喊了一聲,“大姐姐,你可知道當年你孃親之所以會早產是因為祖母給她下了藥!”
她想追出去,卻被沈彌攔住了去路。
“放肆!”沈彌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楚明嬌臉上。
這些東廠的內侍可不懂憐香惜玉,一巴掌打得楚明嬌踉蹌地退了兩三步。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無咎與楚明鳶毫不留戀地走出了牢房,“我說的都是真的!”
任楚明嬌怎麼叫喚,兩人都沒有回頭。
沈彌擋在了牢房的門口,皮笑肉不笑地對楚明嬌說:“楚氏,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太子爺什麼身份,還想拿捏太子爺?”
“真是不知死活!”
“你……你想怎麼樣?”楚明嬌打了個寒顫,不由退了一步,只覺得一股寒氣自心底嫋嫋升起。
沈彌冷冷道:“就看你是自己招,還是要咱家用刑?!”
別說是太子,楚明嬌連讓薛督主出面的資格也沒有!
楚明鳶與顧無咎很快走出了陰暗的東廠獄,外面的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外面的空氣悶熱得像個蒸籠,但比起地牢內那種陰冷潮溼的黴味,讓楚明鳶有種重回人間的踏實感。
方才在與楚明嬌對峙的時候,她回想起了前世被謝雲展囚禁時的一幕幕……
“既然出來了,不如去十安樓喝‘梨花白’怎麼樣?”似乎察覺到她的不適,顧無咎握住她柔弱無骨的手,含笑看著她,“每年夏天,十安樓都會賣酥山、飲子、冰果,你一定會喜歡。”
“好。”楚明鳶回握住他的手,“我聽昭昭說過,十安樓的冰品特別好吃。”
顧無咎是個很敏銳的人,許是因為自小在蕭家長大,他很會看人臉色。
即便她從來沒提過她不喜歡黑暗無人的環境,他也會主動為她在床頭留一盞小小的燈,讓她倍感熨帖。
楚明鳶微微地笑,看著他輪廓鮮明的側臉。
想起尉遲錦曾經語重心長地提醒她:“小阿鳶,你別太順著他,別因為他偶爾給點小恩小惠就對他心軟,他啊,自小擅長得寸進尺。”
楚明鳶覺得尉遲錦說得沒錯,這人的確擅長得寸進尺。
這裡距離十安樓不遠,兩人乾脆手牽著手,閒庭信步地往前走。
街道兩邊,樟樹林立,那密密匝匝的樹蔭映得街上清涼了不少。
楚明鳶忽然道:“我知道的……當年是祖母看姜嫵要發動,為了將兩個孩子掉包,乾脆給孃親下了催產的湯藥,孃親才會早產。”
這件事是楚隨在調查生母被害的過程中查出來,告訴她的。
楚太夫人沒有殺害陸氏的心思,但陸氏也的確是因早產而傷了身子,又因為楚敬之的冷落,鬱結在心,才會早早地逝去。
太夫人喜歡榮華富貴,喜歡權勢在握,對她來說,讓她餘生困於庵堂,粗茶淡飯,孤老一生,便是最大的懲罰。
顧無咎與她十指交握,安慰道:“你娘應該早就輪迴轉世,忘了這一世的悲苦。”
從前,顧無咎不信輪迴轉世,但最近,他開始信了。
若有來世,他會主動地走向她,告訴她,他心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