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這次你信我，”蘇孝全很認真地對她說，“我來處理這件事，一定會對得起允軒，對得起你。”

周雅瞳坐起來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平時這個時間她在幹嗎呢？好像也沒幹什麼，時間對她來說好像也沒有確切的意義，每天就這麼一點點地流逝，一點點地耗盡，蒼白得讓人覺得空虛。

周雅瞳嘆了口氣，推門走到客廳裡。

房間裡沒什麼裝飾，除了沙發電視機和配套的櫃子之外，只有茶幾上的煙灰缸了。周雅瞳開啟冰箱，裡面竟然塞滿了吃的，還貼了一張便利貼寫著“想吃什麼自己做，不用出去買，明天我會找人送來”。

她盯著字條看了好一會兒，關上了冰箱的門。

——這次你信我，我來處理這件事，一定會對得起允軒，對得起你。

周雅瞳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站起來再次開啟了冰箱門。

是的，還不能死，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鄭凱文就這麼站在路邊等著，等了也不知道多久，天黑下來的時候他才覺得有點冷了，正打算上車的時候就看到公寓樓下的玻璃門動了一下。

他拉車門的手頓了頓，就看到周雅瞳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包垃圾。

鄭凱文松開了拉車門的手，彷彿十萬裡長徵終於看到了勝利一樣，他鬆了一口氣，雖然才兩天，但是周雅瞳看著明顯瘦了一圈。

“你找我？”周雅瞳丟掉了手裡的垃圾，裹著的毛衣外套裡是寬大的睡衣，看得出不是她的。

“嗯。”鄭凱文點了點頭，“來看看你好不好。”

像是普通熟人的寒暄，在周雅瞳聽來卻有些鼻子發酸，她並沒有朋友，也沒有想過會有誰在這個時候還來關心，更何況還是鄭凱文。

“我挺好的。”周雅瞳抬起目光看了看鄭凱文。在樓上的時候其實她就看到了他，本來不想見他的，但他就這麼站了好幾個小時，好像她若是不下去，他就要這樣一直等下去似的。

“謝謝你，鄭先生。”周雅瞳的聲音不高，但聽在鄭凱文耳朵裡還是狠狠地震了一下。

是的，就像羅丹說的，那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簡直就好像……已經死了。

“不謝……”鄭凱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我是說那天的事，謝謝你。”天色暗下來之後那灰紫色的眼瞳變得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不過還是很漂亮。

“我還以為你想他死。”

“是想。”她簡直連做夢都想殺死他，但是……周雅瞳微微低了低頭說，“但是，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鄭凱文眯了眯眼睛。周雅瞳單薄的身體在夜風裡看著很脆弱，他有點想問她冷不冷，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正打算把外套脫了給她的時候，卻聽見周雅瞳說了句：“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鄭凱文的手頓了頓，周雅瞳已經轉身朝樓上走了過去。

“為什麼？”鄭凱文沒有追上去，站在那裡看著周雅瞳。

周雅瞳在玻璃門的地方停了下來，淡淡地看著鄭凱文，那聲音像是一根細細的針，戳進了他的耳膜裡。

她說：“因為我註定會是個死刑犯。”

沒有辦法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