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揚等得快要睡著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終於開了,他看著從總署長辦公室走出來的身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長官。”
中年男人眉心間是日久皺眉形成的褶皺,平平常常看人一眼也能不怒自威,但孫亦揚並沒有因為這樣的目光而退卻:“上面怎麼說?”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孫浩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沒有再看兒子第二眼就朝電梯走了過去。
“爸!”孫亦揚也顧不上太多了,追上來拉住父親的手喊了一聲,“為什麼不讓我查了?”
“你別問那麼多,不讓你查你就別管,警署那麼多案子,不差這一件。”孫浩甩開兒子的手轉身進了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孫亦揚猛地抬手擋了一下,“是不是因為允軒?”
孫浩愣了一下,孫亦揚那張過於秀氣的臉上竟然現出了少有的殺氣。孫浩熟悉這種殺氣,他曾經看到過,不過那是八年前了。
“是不是因為允軒的事!”孫亦揚還要再說什麼,被孫浩一把拽進了電梯,孫亦揚卻沒停下來,仍然說著,“八年前你攔著我不讓我查,現在也不讓我管,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孫浩不說話,等著電梯一點點下降。
“爸!”孫亦揚腦子裡最敏感的那根線被用力扯了一下,這麼多年他不願意去想也不想去猜測,但結果卻已經擺在這裡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允軒是清白的,那你為什麼還要……”
“你住口!”孫浩喝止了兒子,按下了電梯的緊急按鈕。轎廂在半空滯了一下,猛地卡住了。孫亦揚的身體還在因為這突然的停頓失去平衡,父親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這件事牽扯到多少人你知道嗎?你以為你一個小小的警司能做些什麼?你以為你能通天嗎?”
“可那是一條人命啊!”孫亦揚拽住了孫浩按電梯的手,“那是我朋友啊。”
“人都已經死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孫浩甩開了兒子的手。
孫亦揚卻擋住了電梯按鈕:“什麼叫人都死了有什麼用,他是個警察,趙允軒過去跟我一樣是個警察,他死是因公殉職死的,就應該葬在皓園,而不是揹著不明不白的罪名蹲在荒郊野外!”
“你閉嘴!”即使監控聽不見聲音,孫浩卻還是非常謹慎地喝止了兒子,“這些沒有根據的話,不要亂說。”
“有沒有根據我會查清楚。”孫亦揚退開一步,轉身按下了電梯的啟動按鈕,“這是我的案子,我要查,誰都不能從我手裡搶走。”
孫浩愣了愣,兒子這樣明確地反抗自己還是第一次,即使在八年前,他明知道自己最好的搭檔被燒死在倉庫裡的時候,也只是埋頭哭了一個晚上而已,但現在……
孫浩突然發現,兒子不再是那個總是需要自己庇護的柔弱少年了,他是個真正的警察了。
“爸……”電梯停在一樓的時候,孫亦揚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父親,“我不是小孩子了。”
喬偉業剛走進律師樓的辦公室,就看到鄭凱文已經在裡面等他了。
“鄭先生來了快一個小時了。”助理看到喬偉業進來,急忙迎了過去。
齊子方是跟著一起進來的,聽到這句,不禁扭頭看著自己師父。鄭凱文雖然嚴格來說算不上喬偉業的親戚,但鄭凱文的大哥到底是娶了喬偉業的女兒,他們在關繫上總是比普通人近一層,更何況這些年,寰宇也跟喬氏集團合作了不止一次。
果然只過了半秒的時間,就聽見喬偉業朝齊子方說了句:“你先回自己辦公室,我一會找你。”
“知道了。”齊子方一向很懂得看眼色,一句話沒說就轉身拉著那助理離開了。
鄭凱文看到喬偉業走進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等很久了?”喬偉業徑自走到巨大的花梨木辦公桌後,放下手裡檔案看了看鄭凱文,“說吧,找我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看看您嗎?”鄭凱文抄著手淡淡地看他,那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閑散神態。
“你還當我幼兒園沒畢業呢。”喬偉業拉開凳子坐下了,“你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也不算沒事。”鄭凱文也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喬偉業客客氣氣地說,“怎麼說您都是我大哥的岳父,我來看您,也算是代他盡孝了。”
“說得我就跟快死了似的。”喬偉業笑了笑,拿起電話讓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端著杯子看鄭凱文,“是為了謝成祖那件事?”
鄭凱文端著杯子沒說話,但手上些許停滯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活動。
喬偉業放下杯子想了想才說:“這件事孟江洋在管,我插手不合適。”
“我聽說,律政署的意思是不讓保釋。”鄭凱文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看向喬偉業,“明天就要過堂了,齊子方是周雅瞳的代理律師,這件事……無論怎麼說您都已經在插手了。”
“子方接這個案子是他自己的主意,跟律師樓沒關系,跟我更沒關繫了。”
“可他到底是您的徒弟。”
喬偉業沒再爭執,定定地看了鄭凱文一會兒才說:“那個周雅瞳,你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