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快地跑過了一個配電間,窄小的鐵門很容易被忽略過去。靳北跑出兩步,緩緩停下,掃了一眼那扇鐵門,沒鎖。他提起槍砸上去。
鐵門撞在內側的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響。在比剛才更濃的黑暗裡,靳北看見有影子動了一下。
一刻間他的心如同海潮湧過巨大的冰山,冰山在鹹澀的海水下碎裂融化。
舒臨安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嚇了一跳。他猛地抬頭,巨大的金屬聲響貫穿般砸入他的幻覺。
他感覺有人抱住了他,溫暖又幹燥,驅散了黑暗冰冷,與寂靜中的喧囂。
“臨安,臨安,臨安。”
那人說著。吻在他額頭。
舒臨安嘴唇微微顫動,卻不敢說出什麼,怕驚碎了它。
他的手不能動,他就用臉頰去碰對方,碰到對方堅硬的下頜。
“靳北?”他輕聲問,聲音低到幾乎不見,似乎只是一句說給自己的確證。
靳北抱著他,就像抓住洪水中的浮木,或者洪水中他差點被沖走的珍寶。
他解了幾次蒙著對方眼睛的布,都沒有解開,手指彷彿不聽使喚。他於是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抽出匕首,小心地割斷了那布條,接著去割捆著對方手腕與腳踝的繩子。
舒臨安的下巴枕在他肩上,整個人靠在他懷裡。
靳北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冰涼與冷汗,撫了撫他的後背。
舒臨安往前挪了挪,手腕的捆束被松開,他動了動還沒完全恢複知覺的雙手,想要抱住靳北,但又怕影響對方割腳踝的繩子,於是只落到身前,頓了頓,去系襯衫的扣子。
靳北抬頭,看見還沒來得及被遮住的,舒臨安身上那個圖案的一角。
匕首落地,舒臨安慌忙抬起眼。
那雙淺色眼珠望著他,眨了眨,睫毛像是被雨打濕的蝴蝶。
靳北抓住他的手,想要拉下他剛繫好的扣子,但感覺到舒臨安的阻止,便轉解為系,一路扣好他的紐扣,再把他落在地上的外套重新裹上身:“沒事了。回去再說,啊。”
聽到對方的安慰,剛才忍了那麼久的恐懼全都化成了委屈,和眼淚一起無法控制地湧上來。
他低下頭,把臉整個地埋在對方頸側。
靳北伸手沾了沾舒臨安的臉,一手攬住他的肩,一手解了他腳踝上的繩子,心疼地揉了揉對方被蹭破的手腕,在舒臨安耳邊呢喃:“寶貝,我們回家吧。”
臉頰蹭過肩膀,他聽到帶著鼻音的一聲嗯。
廖方圓進來的時候舒臨安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但眼睛還有點紅,坐在地上,定定地望著面前的人。
時間緊迫,他還是走到兩人身邊,問:“剛才發生了什麼?知不知道是誰綁架了你?”
舒臨安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眼睛被蒙著,從校門口到現在,我接觸過人的有四個,但其他地方也可能有更多。矇眼的布中間有人解過,看到了兩個人。一個人叫,”他頓了一下,過了片刻才說,“施中谷。是舒平遠原來的手下。另一個不知道是誰,但應該很有來頭,施中谷聽他的命令。”
“又是舒平遠?”廖方圓皺著眉點點頭,“回頭描述一下,弄兩張畫像。”
他想了想,說:“先去警局吧,錄個口供。”
靳北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神彷彿在說你有人性嗎:“現在?”
廖方圓看向他,眼神彷彿在說不然呢。
靳北硬是被廖方圓理所當然的神情堵了一下:“就不能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