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人有站有坐,多數人裝作聚精會神地聽著三富老闆致辭,但不時的哈欠、張望與交頭接耳暴露了他們的無聊。
呂周行在哪裡很難說,但他們可以先跟緊沈樂。舒臨安掃過一張張雙眼無神,或是湧動著慾望的臉龐,終於在靠近舞臺的地方看到了那張臉。
沈樂的眼神二者皆不屬。
那確實是他上週晚上,在廢棄的工廠中見到的男人。金邊眼鏡在吊燈下,反射出複雜的光。
舒臨安拉了拉靳北的衣角,靳北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那個身穿黑西裝,神色深沉的男人。
他低頭看了一下表,或許不僅僅是因為臺上無聊的講話。
兩人穿過人群,盡量不引起注意地朝那個方向移動。忽然爆發出的掌聲說明著這場冗長致辭的結束。劉三富高高舉起酒杯,坐著的賓客站起來,一樣高舉酒杯。
沿著吧臺向前走的兩人停住,舒臨安取了兩只杯子,遞給靳北一隻,然後就應和著眾人的姿態,飲盡杯中的酒,露出溫雅的笑。
雖然他們已經盡量不引起注意,但在經過一張桌子時,卻有人忽然叫出了聲。
舒臨安飛快地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靳北連忙跟上,一邊用自己的身影遮住了舒臨安。
後面那人坐下來,同伴問他怎麼了,他搖了搖頭道:“看錯了吧。他家最近……他怎麼會出現。”
“但是背影還真像。”那人嘟囔道。
這人的聲音卻引起了沈樂的注意,對方朝這邊看來。舒臨安側身面對吧臺,取了一塊香草蛋糕遞給靳北,又拿了一支香檳。
靳北接過,在沈樂的注視下,冷靜地咬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
“彈性不夠。我能做得更好。”
“香草的味道呢?”
“還可以吧,挺清淡的。”
“他轉過去了嗎?”
“轉過去了。”
舒臨安轉身,與靳北繼續向前。
兩人終於走到了從沈樂那個角度看不到的死角,舒臨安抿著香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樂的方向,嘴角繃緊,神情讓靳北覺得對方一摔杯為信,他們倆就要擼起袖子沖上去,打爆那人的狗頭。
不禁有點期待。
晚宴已經開始。有人坐在桌前,更多的人站了起來,四處遊走,相互交談。偶爾有可能認識的人經過,舒臨安就側過身去,靳北就站到他身側,兩人就開始談論酒的口感與蛋糕的製作。
“桃紅香檳說到底,總覺得不適合那種氣氛沉重的宴會。他起來了。”
舒臨安的目光銳利起來。“走吧。”他說。
沈樂向過路的一位女士致意,無視那女人交談的慾望,繞過她走向了舞臺側後方的走廊。那裡人很少,但也有零星過往的人。
靳北與舒臨安跟了上去。走廊盡頭有洗手間、電梯和安全通道的標識,沈樂在電梯前站住,按了向上的鍵。
兩人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走樓梯吧,等他進去。”舒臨安對靳北輕聲說。
電梯很快開啟了,沈樂狀似無意地朝四周瞥了幾眼,正要轉向他們這邊,從洗手間出來的人就出聲與他打了招呼,沈樂只好招了招手,寒暄兩句,便進了電梯。
舒臨安微微一笑,與靳北踏入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