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就有小廝送來了六本書,都是經商所需的一些基礎書籍,而且全是理論上的東西。乏味至極,林契沒看幾頁就覺得煩了。
可他知道他必須要看下去,不僅要看下去,還要吃透。
他不能透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讓他爹孃接受白悠銘,他需要讓自己變得優秀,強大起來。讓他們知道他已經長大了,所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是一時沖動。
而他的改變是白悠銘帶來的。
同時還要讓他們相信,他對白悠銘的心意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縱然不相見,縱然無音訊。
最初的時間是極其難熬的,即使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對白悠銘強烈的思念卻還是讓他每天都過得十分痛苦。
而這份痛苦還不得宣洩,不能讓別人看到,不然他爹孃一定會將他的痛苦怪罪到白悠銘的身上。
不但要忍受著相思之苦,他還要強迫自己去看那些書,做標記,把不懂得地方記下來。每天的飯菜都要全部吃下去,就算惡心反胃,也要硬挺著吃下去。
除了最開始的幾天外,林夫人並沒有將他完全限制在屋裡。他可以隨意在林府走動,只要不出府即可。
但他卻很少出屋,每天把自己憋在屋裡。
前兩個月裡有好幾次他都快承受不住了,只好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無聲地喊叫,甚至哭泣。
但是熬過了那兩個月,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了不少。至少他已經能平靜地去思念白悠銘,而且關於所看的書也有了一些心得。
林老爺有空的話會來指導他一些他不清楚的東西,每次講完正事都會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欣慰他又進步了。
但這欣慰裡卻又有著濃濃的不安,就好像在林契積極努力的身體裡,始終隱藏著一柄淬了毒的刀。稍不留神就會刺入他偽裝的心髒中,讓他墜入十八層地獄。
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林契沒有一絲白悠銘的訊息。丘季吟也沒有來過,也不知道他現在和司睿是什麼情況。他相信不是丘季吟不來,而是被他爹孃婉言拒絕了。
甚至連汪苑都被調走,不知道去了哪裡。
但林契並沒有很明顯的日漸消瘦下去,因為他吃的多,卻不怎麼運動。只是臉色蒼白,只有很淡的一點血色。即使是笑著,也讓人感到很重的病態。
林老爺知道不能再讓他在家裡待下去了,便帶著他進了自己的商鋪,讓得力助手老張帶著他,教他一些實際應用的東西。
如此一來,林契的狀態果然好了不少。說的話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只是卻不像從前那樣陽光明朗了。
年底的時候,林夫人誕下一子,取名為林逸。
第二年春天,林契和林老爺林夫人,帶著還不會說話的林逸一同來到街上。臨江城的百姓幾乎全部都來到了街邊,因為臨江城建城以來的第一位狀元郎就要遊街了。
很快,在一片鳴鑼聲中,身著一身紅袍,胸前繫著大紅花的丘季吟,騎著高頭駿馬從歡呼聲音中走來。
林契眼裡滿是喜悅,他已經許久不曾這麼高興過了。今日的丘季吟真是英姿颯爽,風流倜儻。
他笑著跟街道兩邊的百姓揮著手,怕是要讓無數的少女帶著悸動的心情進入今晚的夢鄉了。
但拐過一條街時,丘季吟揮著的手卻突然一滯,接著丘季吟就紅了眼眶。
“林契……”他看著站在一邊的至交好友,自從去年回了臨江城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
最初是林夫人不讓他見林契,後來是他要忙著鄉試、會試,直到最後殿試上面見當今聖上。連家都顧不上回,就更別提去看林契了。
林契笑著看向他,也沖他揮手,但他卻能從林契的笑容中看出他過的並不好。
丘季吟咬了咬牙,將眼淚逼了回去,扯出一個笑容,從林契身前而過。
丘季吟考上狀元後,各種道賀的、拍馬屁的、提前想要打好關系的差點把丘府的門檻踩爛。
同樣悲慘的還有探花先生家的門檻,整個臨江城,甚至是外城的有錢人家都來拜會探花先生,希望自家孩子能歸入探花先生門下。
丘季吟只能在臨江城裡待上三日,三日後便要回京赴任了。
第二日的上午,正在屋裡看書的林契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吧。”林契應了一聲,待人進來後也沒抬頭,依舊看著書道:“茶涼了,去換一壺。”
“林大少爺什麼時候有讓客人倒茶的習慣了?”來人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桌旁,一把拿下林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