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等他們的馬車退出巷子,對面馬車的車伕就下來了,敲了敲車廂,恭敬的問道:“在下是鄭國公駕車的管事,敢問車裡坐的可是喬太醫?”
喬適眉頭一緊,這麼說車裡坐的就是鄭國公了?不是說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一直深居簡出的嗎?看來這次退讓還是讓對了,若是傳出去他一個副醫正跟鄭國公搶路,御史的吐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喬適一把掀開簾子,笑道:“正是,等我們車退出巷子,鄭國公大人就能過去了。”
錦卿瞧見那車伕四十上下年紀,一雙眼睛很是銳利,和她對上目光後,便不動聲色的轉了過去,小聲道:“國公大人好久沒見過喬太醫了,不如喬太醫帶上徒弟前去給國公大人打個招呼?”
喬適呵呵一笑,不用這管事說,他也是要去的,既然對方已經表明了身份,他豈有躲在車裡不見的道理,也不合禮數。
錦卿心中詫異,鄭國公見喬適也就罷了,為何連她和喬崢也要一併過去,然而未等她多想,喬適已經先行下車了,喬崢也跟在後面下去了,錦卿只得下了馬車,低頭跟在兩人身後。
等到葉府馬車跟前時,葉府的管事低聲道:“國公爺,喬太醫來了。”
一隻佈滿了老年斑的手從車裡伸了出來,錦卿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馬車,車簾子也被那隻手掀開了,一個滿頭銀髮的華服老頭出現在了錦卿眼裡。
年邁的鄭國公只看了喬適一眼,目光略過喬崢,直接定格在了錦卿身上,又朝葉府的管事看了一眼,管事微微點了點頭,鄭國公又回頭打量起了錦卿。
胸脯扁平,盆骨窄,屁股小,臉小,整個人瘦的風一吹似乎就能倒了。
怎麼看都不是好生養的打量了一番,葉老爺子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惱怒的下了結論,相當不滿意錦卿,瑋安怎麼就看上了這麼一女的?
鄭國公打量錦卿的時候,錦卿也在觀察他,滿頭銀髮整齊的束在頭頂,身上穿著厚重的朝服,手腕上還掛著一串烏木佛珠,臉上雖然有些老年斑,可精神頭看上去很好,一雙眼睛精明有神。
一點都不像是葉瑋安口中所說的,身體不好,躲在院子裡不問家事的糊塗老頭子。
再想起葉瑋安的大哥,還有葉家二房的囂張,錦卿心裡對這個老頭子滿是厭惡,出身貴胄的繼室的兒子是個寶,原配的兒子就是棵野草了麼不帶這麼偏心的。
打量完畢,錦卿低下了頭,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做聲。喬適見這樣子,大約也明白葉老爺子叫自己來的目的了,怎麼說錦卿也是自己名下的太醫,自己也教過她,雖然沒有拜師,可喬適心裡確實是把錦卿作為自己的徒弟看待的,怎麼都不願意讓她被人這麼相看。
喬適語氣不甚客氣的和葉老爺子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回去了,上了馬車吩咐車伕退讓三丈開外,看著低頭不語的錦卿,喬適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
他也有女兒,可他的女兒從小被養在深閨中,錦衣玉食的,萬事有他,何曾像錦卿一樣,事事都靠自己打拼。
出了正月,就是春闈,錦卿心裡擔心著葉瑋安,卻不好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溫書,心中即便是焦急也沒什麼辦法,只能透過喬適和喬崢來打聽訊息。
葉瑋安本就出自公侯之家,朝廷向來有蔭封的慣例,對於官宦之子也是有所照顧的,葉瑋安不用考禮部試也就是春闈,便能進入官場,但沒經過春闈的世家子弟,日後在官場上終究低人一頭,彷彿是沒有實力透過春闈一般。
葉瑋安這等內心驕傲的,自然不會只靠著祖輩的榮耀來加官進爵,春闈過後沒多久,名次便出來了,葉瑋安的名次既不靠前也不排後,算是中等,葉瑋安託餘墨送了信給錦卿,約她出去踏青,錦卿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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