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鏗鏘有力,隱隱有金石之音,讓明月的瞳孔驟然收縮。
殿中一片寂靜,半晌,明月居然微笑起來。
“不愧是天朝帝裔!”
她笑得咳嗽,以絹帕掩住唇,上面竟有幾許血絲。
悄然將帕巾收入袖中,明月仍是抑制不住這苦澀悽然的笑意,“殿下志存高遠,臥薪嚐膽,也算是當世了不起的人物了——我如今病體纏mian,也不知能活多久,又能幫得了你什麼?!”
“如果我能治好你呢?”
戛然一句,將她的笑意打斷。
明月的眼睛睜大,平日裡晦澀死寂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你……真的有辦法嗎?”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顫抖,好似絕境前的柳暗花明。
“只是假設而已……你身上的金針,我已有了些頭緒,但還須時日。”
“原來如此。”
明月嗯了一聲,耀眼的光芒從眼中消退黯然,但卻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順利恢復,真要對上新朝諸將,也是個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將如雲,都是久浸沙場之人,就憑我在北疆那點子功績,想要傲視天下群雄,實在還有些不夠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槍的硬拼。”
寶錦見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詳細反駁,只是微笑著起身道:“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只需有了兩樣,我就能在這帝京之中翻雲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戰?”
“先不提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慮清楚了再說。”
她說完這一句,轉身要走,明月喚住了她——
“我答應你!”
聲音低沉,伴隨著無邊的苦澀,好似珍獸受傷後的桀驁暗懼,斬釘截鐵地,伴隨著推門的聲響。
隨著殿門的關閉,空氣中傳來的,是波瀾不驚的一聲回答: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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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錦辭別了明月,獨自一人行於宮道之上。
此時已近三更,萬籟俱靜,只餘下路旁花葉搖曳,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卻更顯幽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