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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路回到教司坊的,寶錦已全然不知,渾渾噩噩間,已到了寢居門前。
季馨急急開門,金色的日光射入屋內。這晴暖的色澤,讓寶錦終於從僵冷決絕中清醒過來。
胸中被壓抑的氣血終於湧上,她只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在季馨的驚呼聲中,她面若金紙,癱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
殺了他……
一定要殺了他,為所有人復仇……
這是她最後浮上心頭的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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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績府中,只剩下啼哭之聲,僕役下人們一邊佈置靈堂,一邊也在對這兩起兇案議論紛紛。
沈氏逢此大難,已經哭暈了過去,所有家務,全由雲氏一人操持。
她雙目紅腫,卻仍沉靜自若,指揮著家人奔忙,一日之間,喪儀便象模似樣了。
“大姐,你下手真是狠辣……”
雲時沉聲道。
雲氏面上波瀾不驚,居然還微笑出聲,“你居然有此婦人之仁。”
她端起涼透的茶盞,啜飲一口,姿態嫻雅從容,“他是我的庶子,卻也是沈氏最大的籌碼。”
“她慫恿徐績把嬰華用來聯姻,任意踐踏她的幸福,那麼,我便將她最珍愛的兒子毀去。”
她微笑越發森冷,“徐績死了,他的寶貝兒子也被我除去,從此以後,這個家,終於可以安身立命了!”
她彷彿鬆了一口氣,將念珠放在桌上,神情安恬無邪,彷彿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嬰孩。
“你是用的丹頂紅吧?”
雲時問道,他望了一眼長姐,思索片刻,繼續道:“茶中無毒……那麼,是絹帕。”
雲氏眸光一閃,嘆道:“父親說你縝密聰穎,世上難見,真是不假!”
“毒下在酒茶之中,極易發覺,於是你暗中讓下人給他送去劣茶,他素來錦衣玉食,一口飲下便會覺得粗澀,吐掉後,定會以絹帕擦嘴,於是上面的毒素,就到了口唇之上。”
雲時面無表情地複述著,看著姐姐悠然的微笑,他輕嘆道:“你處境險惡,我也無法苛責……且自己好自為知吧!”
他起身就要回返,卻聽長姐輕喝道:“阿時!”
“你薦來的那個玉染姑娘,已經被皇上帶回宮中了……”
她有些歉疚地說道。
“什麼?!”
雲時乍聽這話,驚得停住了腳步。
他清俊沉毅的面容上,因這噩耗而染上了一層陰霾……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