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太醫又一次來時,已經退位成了靜王的永安帝不好了。
太醫一番折騰吊住永安帝一口氣,訊息趕緊傳進宮去。
駱辰得了信兒,心頭漠然。
還位的真相他是清楚的,對於沾滿家人鮮血的永安帝自然只有恨,沒有情分。
給那個人靜王的名分不過是為了順利完成皇權接替,少些流血爭鬥罷了。
但為了堵住世人議論,還是要有所表示。
駱辰吩咐心腹內侍代他去探望,又安排數名御醫前往。
同樣接到訊息的還有衛晗。
衛晗走進離園,來到病入膏肓的永安帝面前。
曾經威嚴無比的帝王此刻一動不動躺在床榻上,彷彿離開水許久的魚,隱隱散發著腥臭味。
狼狽,醜陋,令人唏噓。
屋子裡的人紛紛向衛晗行禮,帶著畏懼與小心。
自從搬來離園,新帝對這邊的冷淡大概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明白。也因此,面對頗受新帝看重的開陽王當然只有敬畏。
靜王一死,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說不定還要仰仗開陽王說話呢。
看到衛晗,永安帝努力睜大眼睛,死死盯著他。
衛晗輕輕揚了揚眉梢。
原來“皇兄”是清醒的。
“你們先回避一下,我與……王兄說幾句話。”
冷淡的聲音響起,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很快識趣退了出去。
屋內空蕩下來,濃郁的藥味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衛晗居高臨下看著永安帝,輕聲問:“其實我一直想問問,為何你派人殺害我雙親,為何我會成了淑太妃的兒子。”
聽了這話,永安帝說不出話來,麵皮劇烈顫抖著。
“我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衛晗看著他,容色冷淡,“直到民間傳出你聽了國師的話,要殺盡戊辰年七月初七卯時出生的女子為長樂公主添福增壽的傳聞,我忽然有了猜測——”
他頓了一下,淡淡道:“不管你聽國師的話殺害那些女子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總之你對國師的話深信不疑。你當年這麼做,也是因為國師嗎?”
永安帝眼睛猛然睜大幾分。
他從來都是清醒的,也因此衛晗這番話令他震驚又痛苦。
原來衛晗什麼都記得!
他登基的第二年,長子夭折,局勢動盪,國師推演出能助他安定江山的將星所在,便是衛晗。
他自然要把將星放在身邊精心教導,磨練培養,又要給其一個天然忠誠的身份。
那時衛晗四歲,先皇的妃子淑太妃的傻兒子恰好也是四歲。
一個比他小了三十多歲的幼弟,簡直是最合適的身份了。
只是他千般打算,卻沒想到衛晗記得當年的事!
看到永安帝的反應,衛晗笑笑:“看來我沒有猜錯,那我當日一刀斬了國師,也不算委屈了他。”
永安帝眼睛睜得更大,喉嚨間發出難聽的呼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