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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回到寢宮,雖然頗感倦意,卻是左右翻轉,久久不能成寐。
黑暗中,他茫然凝視著錦帳上瀲灩繡紋,只覺得這一日之間所遇之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好似幻夢一場。
但他知道這並非是夢,那花徑深庭之中,無翳公子那神秘而狷狂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最難消受美人恩嗎?”
他喃喃重複著那似調笑似暗示的最後一句,目光熠熠之下,不知不覺出了神,徹底走了睏意。
於是索性起身,左右伺候之人也是機靈的,見他毫無睡意,於是上前稟報道:“熙王已經離宮,那位王家小姐也安頓在了穆和殿了。”
昭元帝原本聽得心不在焉,此時目光一閃,“是誰讓她住在那裡的?”
“是……是陳尚宮。”
司儀太監見他面色不善,雙眸幽沉好似含著無盡冷意,心頭一陣狂跳,哆嗦著稟道。
昭元帝冷冷一笑,卻不再開口,眾人心中惴惴,屏息凝神退至一邊。
這一夜也果然邪門,又過了片刻,未央宮大門前又有人前來稟報,在廊下與司儀太監低聲竊語,昭元帝不耐煩的沉聲道:“鬼鬼祟祟在說些什麼?”
“是,是那位王家小姐!”
司儀太監被他眼風一掃,頓時連話都說不利落,“她、她說——”
“……!!”
昭元帝眸色更深,沒等他大怒,司儀太監一狠心,一口氣道:“她說長夜漫漫,萬歲必定也無心睡眠,不如與她談天說地一番。”
滿殿寂靜。
眾人不敢去看昭元帝面色,半晌,卻聽他道:“去請她進來吧。”
過了半刻,便有人由宮燈引入,隨身只帶一婢,在石階下遙遙而拜,聲音清脆而安詳,“萬歲。”
昭元帝抬頭瞥了一眼,並不答話,也不叫起。
那道盈盈身影卻自行起身,弱柳如風般越走越近,半啟的殿門間隱約可見蜀錦千重朱紋的燦麗裙邊。
“妾身王氏慕菱,見過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