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以古禮迎賓,他絕不會帶這種禮制鈍劍,若是自己的佩劍在此,他與刺客絕對有一拼之力
想到這,昭元帝微眯起雙眼,雙手關節緊握得露出白痕——他內心的狂怒已燃至最高
丹離就這般站定了,站在兩個男人之間,深深凝視著眼前手握木劍的刺客——
這是她的師兄,這一生一世,牽掛她最多羈絆,也留給她最深傷痛的那個人
寧非……在七年後的今天,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譏誚的冷笑背後,有一絲感傷一閃而過,隨即湮沒無蹤。
收起心頭最後一點柔軟,她的笑容詭異加深,望定了眼前這個夢迴縈繞的男人,她輕聲說道:“你若是要刺殺聖上,除非用這柄劍穿透我的胸膛。”
輕軟甜美的嗓音,就這般低低說出,卻是好似一聲天外驚雷,霹靂落在兩個男人心中,卻是滋味迥然,簡直好似天上地下。
昭元帝覺得眼眶發熱,全身血脈都在這一刻發燙——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時看似沒心沒肺,懶散貪財的小丫頭,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寧非的眉心凝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紋,他手中木劍就這般硬生生停住,再不能向前一寸,也不容縮回一毫。
丹離望定了他,不住跳動的燭光映在她瞳孔中心,好似兩點金芒幽凝,那般攝人心魂的詭異,“你要取他的性命,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一字一句,甜美軟儂,卻是斷金斬玉一般的決絕。
夜風呼嘯,混亂一片的高殿之上,她的羅袖華衣飛揚高舞,霓錦暗紋染上了殷紅的血痕,望之絕美,卻也觸目驚心。
風聲呼嘯,席捲走塵世的一切聲息,只剩下對峙而立的三人,冷然目光下壓抑著激越狂湧的心緒。
一聲輕嘆,不知是出自誰的心中?
驀然,閃亮白芒一閃,如夢如幻,快得讓人看不清殘影。
下一刻,丹離發覺,自己胸前的木劍消失了
一道白袍身影從御座旁一閃而過,轉眼穿過大殿中央,輕而易舉的閃過那些蜂擁上前的侍衛兵將,瞬息之間已到了殿門前。
他的身影快得讓人反應不及,只隔空留下一句——
“身為天子之尊,你總不會一世都躲在女人身後吧?期待下次與你一決高下……”
聲未吐盡,人已去遠,杳杳無蹤可尋。
眾人追之不及,恨怒交加之外,卻又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身手宛如神鬼一般,在場各人竟無一是他的對手,實在太過可怕了
高臺之上,丹離好似渾然不聞殿中乍起的喧譁,仍是呆呆佇立著,一動也不動。
終於走了嗎?
一種複雜悵然的心緒充滿胸中,五味陳雜難以言明。
她心中一鬆,下一刻只覺得渾身酥軟無力,竟直直朝後倒下。
“丹離”
身後好似有人在大……有一雙溫暖大手接住了她,然後,她陷入了黑甜的昏厥之中,沉沉然再也不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昭元帝雙臂向前,極為驚險的將她接住,抱在臂彎之中,只見她面如金紙,氣若游絲,一探脈息竟是頗為滯凝,除了失血過多,好似還受過什麼內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