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悲慟宛如怒海之濤,籠罩整個廳堂,丹嘉倒推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卻被恆公子扶住,兩人步伐不穩,過了片刻才緩和過來。
“她全身無一絲傷痕,據我推測,是被術法所害。”
恆公子輕嘆一聲,眉間閃過黯然神傷之意。
“又是術者所為。”
寧非嗓音低沉,聽著並不響亮,卻自有一種泰山之重的壓抑,讓所有人都心頭一突,冷汗直冒。
羽織目光一閃,上前來仔細檢視了屍體,纖長指尖不經意的劃過丹離心口,“心脈被術法之力震破,七竅之間一齊出血,瞬間致人死命——真是殘酷霸道的術法”
一旁的丹嘉終於喘了口氣,開口道:“太后與熙王既然謀逆作亂,定然不會放過皇帝身邊的親信。丹離是昭元帝召幸最多的妃子,可說是專寵專夜,大概是因此遭了池魚之殃。”
恆公子略一躊躇,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對——太后要斬殺異己,只管衝著皇帝派系的文武官員下手便是,又何必去殺一個普通妃子?
然而,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事頗多疑點——太后此次突兀的讓全宮嬪妃回家省親,顯然是早有預謀,也許,她真是想除去新封的賢妃?
他搖了搖頭,不願多想,不經意轉頭間,卻見寧非面容冷凝,雙手緊握成拳,周身白袍竟是無風自動
寧非微眯起眼,雙眸好似冰封般森寒,周身血脈卻似融漿一般沸騰翻湧——“專寵專夜”這四個字,好似燒紅的烙鐵一般,燙得他心頭劇痛
殺意混合著悲憤,頭一次讓他眼角染上血紅窗外雨聲陣陣,混合著雷電的轟鳴,閃爍著白燦的亮光,整個廳堂之中無人作聲,更顯得凝窒憋悶。
眾人都覺得此事並不單純,正在各自思索,卻聽遠處傳來一陣喧譁叫喊,在暗夜的雨聲聽來,顯得,尖銳突兀。
恆公子心也算通曉軍事,側耳一聽就知道不對,頓時面容冷肅,“這是大隊人馬的奔騰聲響”
寧非仍是冷然,羽織卻是秀眉一蹙,眼中光芒更盛,“太后終於動手了,她居然能指使得了如此規模的大軍”
沉重的腳步聲轟隆著越來越近,連最為遲鈍的人,也漸漸感受到大地的微震,激烈的喊殺聲透過雨幕,肆意傳入眾人耳中,淒厲的慘號也隱約可聞,空氣中好似瀰漫著一種甜膩的血腥味。
由於唐王只是一介庶人,石府的規模並不算大,臨街的距離也很近。
一片肅殺凝重的氣氛中,眾人都在側耳聽著街上的動靜,只有寧非卻是毫不理睬,他徑直走到陳列屍身的白綾前,俯下身,將丹離抱了起來。
羽織眼尖,一眼便瞥到他的舉動,不由的一驚,“寧非,你這是做什麼?”
寧非一身冷然,簡素白袍隨風翻飛,只有深深凝視他的身影,才能發覺,此刻的他是多麼悲痛,多麼黯然
“我要帶她離開。”
平平的聲調,卻是決然之志。
“萬萬不可”
羽織連忙上前兩步,勸阻道:“我們有大事在身,怎可將一具屍體帶在身邊。”
寧非默然無語,伸手替屍體整理了一番衣裳。
羽織見他根本充耳不聞,一咬牙,伸手攔住了他,“你且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