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薛汶也小聲嘀咕道:“熙王真該把他的國師府拆個底朝天,說不定他就忍不住現身了。”
他話音未落,卻聽虛空之中,突兀響起了一道含笑的囂狂聲音:“古訓有云:不可背後言人是非,你們兩位這麼詛咒我,可是有違君子之道啊”
隨著這一聲輕笑,夜色雨幕之中,傳來了一陣極為玄妙的聲響
叮泠泠……好似鈴鐺在輕聲搖晃,又似冷泉落在山石上,清脆入耳。
半開的窗欞間,翩然飛入了一隻白色紙鶴,丹青墨繪為眼,詭奇金光為罩,竟是半點都不曾被雨淋到。
白色紙鶴緩緩飛入寢殿,姿態優雅宛如仙禽,所有人在驚呼一聲之後,都仰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它。
薛汶離它很近,伸手想要抓住,紙鶴不屑的略一揚翅,從他的指尖流暢滑過,那孤高傲慢的模樣,象及了某人了,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薛汶心底咒罵,卻也明白,這是無翳公子將神念投影在紙鶴上,找它撒氣根本沒用。
他揚起頭,目光看向那在眾人頭上飛翔的紙鶴,笑道:“國師,您老人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我們都盼您盼得望眼欲穿呢”
“哈……望眼欲穿嗎,我怎麼瞧著不像?”
無翳公子的聲音滿是譏諷,嘖嘖笑道:“看你們這位左相的小眼神,真是惡狠狠的想把我一箭穿心,釘在牆上。”
薛汶連忙賠笑道:“左相只是擔憂皇上,所以憂心如焚。”
左相冷哼了一聲,面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卻仍按捺住性子,沉聲問道:“萬歲正當病危,國師有何妙策?”
“這麼……也不算什麼病,小事而已。”
無翳公子笑聲朗朗,左相眼中卻是殺氣畢露:小事而已你倒是說的輕鬆。
一旁的薛汶看得冷汗直冒,卻不得不打圓場道:“國師術法通玄,自然是小事一樁,只要您及時現身相救,定能妙手回春。”
無翳公子仍是笑得輕鬆,所說言語卻是讓每個人都火冒三丈——
“我手頭有事無暇分神,你們再等幾天吧”
再等、幾天
薛汶聽到這話,額頭青筋直跳,心火也一簇簇直冒,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笑著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白鶴悠然探出一隻長腿,雖然是紙折的,卻也別有一股道骨仙風的神韻,只見金光一閃,紙身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秀麗飄逸,狂然清灑。薛汶瞪大了眼,湊上前仔細看去,竟是四句名詩——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這算什麼回答
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是在捉弄人吧
薛汶已是氣的話都說不錯來,下一瞬,他感到背後一陣寂靜,這才發覺,自己居然把詩念出了聲
身後傳來凝窒的壓迫感,只聽左相低聲笑道:“君問歸期未有期?”
他怒極反笑,嗓音異常陰森。
壞了,左相被徹底氣瘋了
薛汶嚥了口口水,不敢回頭,只感覺到左相身上散發出的凜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