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熙王欲言又止,一副不放心的模樣,不由的冷笑道:“我知道,這是支援你的那位術法高手的意思,他是怕落進了陷阱。”
她看見兒子那副被猜中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諸侯與舊將們這邊,你就不用多擔心了——就算他們忠於前朝又如何?我也在不斷以財帛和土地安撫利誘,這些人暫時還算聽話。”
“若是他們見天都城繁華,起了歹心,那該如何是好?”
熙王仍是不放心,況且他也有自知之明,王家和顧家在外州可算是坐擁一州的強大門閥,在風雲際會的天下大局中,卻並未佔有絕對優勢,如果這些外援聯起手來,聯手捧姬氏的隨便一人做傀儡皇帝,到時身為主家的王顧兩家都未必都討得了好,弄不好,就是一場反客為主。
太后哼了一聲,將手中狼毫擲在桌上,“說來說去,你仍是不放心”
她指了指桌上宣紙,“我正在回幾封書信,就是給他們的——雖然能暫時安撫,卻也不能就此放心,乾脆對他們許以重利,這樣還能讓這些惡狼們收斂點。”
“母后準備給他們什麼?”
熙王一聽,立馬精神一振,他是篤信“無利不起早”的人,若是這些援軍遲遲不索要重利,他越發會心中不安猜忌,但如今聽他們開出條件來了,居然心裡一穩。
太后斜睨他一眼,“他們要的東西可多呢——既要封地鹽鐵自決權,又要在天都城中掠城三日,甚至連秦聿原先的地盤,都要給他們厚厚一份。”
“果然是惡狼一群”
熙王聽得罵出了聲,心中一陣憤怒,恨這些人貪得無厭,簡直是蝗蟲過境一般。
太后幽幽道:“他們之所以肯起兵援助,雖說看我三分薄面,但關鍵還是為了從中獲利,你若登上大位,如何打發他們倒是個大問題……”
她的聲音轉柔,變得關切慈愛,“我兒,這些都要靠你來傷腦筋了,我已經老了,等你登上帝位之後,便再不願插手這些俗事情,真正要去五臺山吃齋唸佛,安享天年了。”
熙王被她這一番舉動弄得心中也是一酸,又是感激又是慚愧,來時的疑問和顧慮,不禁拋到九天雲外了,他上前扶住太后,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嬉皮笑臉道:“母后正是芳齡盛華,哪裡就要學了那些老頭老太去吃齋唸佛呢——等兒臣大事抵定,定會好好孝敬服侍您,讓您再不用被秦聿這個逆子氣得久居山野”
太后被他憊懶模樣逗得一笑,掐了他粉嫩雪白的臉頰一把,笑罵道:“你就這張嘴厲害快去幹活吧,既是這麼忙,也也不用專程來看我,有這份心就夠了。”
她目送著熙王風度翩翩告退,慈愛戲謔的神情頓時消失,化為了唇邊陰沉冷笑,好似是在對青鸞,又似是自語:“我這個兒子,生的既好,又舌粲蓮花,慣於討女人歡心,可惜金玉外表之下,卻有著無比狠毒冷酷的心——這幾點,都象極了他的父親。”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眼中殺意暴漲,切齒輕笑一聲,頓時手中宣紙紛紛飛起,被無形之意震成碎屑,紛紛落下。
青鸞輕啟朱唇,微蹙黛眉道:“好好一首詩,寫到一半,卻被這等俗人打斷,又何必自毀珠玉呢”
聽她話音,太后方才跟本不是在寫什麼回信,居然是有雅興吟詩寫詞。
說完,她上前一步,長袖翻飛,玉腕輕展,華麗水袖與漫天雪片相拂相舞,簡直是美不勝收。
十指纖纖,似有無形魅妖潛藏其中,雪紙竟在下一瞬自化恢復,還原成一張薛濤箋,上面墨痕宛然,依然還是太后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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