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其中別有蹊蹺……
他隨即又想起另一個術者朋友所說的,近期天都風雲聚會,將生鉅變——
天門三宗,將在天都召開共議!
他正在浮想聯翩,耳邊卻聽到沈禰聲音未穩,卻似鼓起勇氣說道:“萬歲,其實在這次事件之前,臣也曾發現了一些端倪……”
“哦?!”
面對昭元帝冷然一瞥,沈禰額頭見汗,卻仍強撐著說道:“在阮將軍出事前幾天,微臣正好輪值,卻偶然遇見一位宮裝女子行跡詭秘,她好似提了一隻瓷瓶,裡面有些許白色粉末漏出——見我上前喝問,她竟然快速奔離……”
沈禰回憶著那一日的情形,“隨後我出手攔截,電光火石一瞬間,她肋下中了我的圓鏢,狼狽而逃。”
他似乎是怕皇帝怪罪,連忙又道:“臣身上並未私藏暗器,這圓鏢平素是束成手環在腕上——”
“那你為何從未稟報?!”
昭元帝沉聲問道,眼中微有怒意,沈禰雖不是他最器重的,卻也是他軍中著力培養的親信,如今居然一字未報,若不是有今日這一出,只怕此事根本是風過無痕。
“臣當時就稟報了阮將軍,她是臣的直屬上司……可是當時阮將軍神色渾渾噩噩的,根本沒把此事聽進耳中。”
沈禰連忙叫冤,眾人也一時默然了——阮七那一陣大概已被妖術所迷,指望她做出正確判斷,進而全宮搜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就罷了,從今日起,全宮大索,每一個人,每一處偏僻角落,都要給查得仔細!”
昭元帝一聲令下,沈禰連忙叩首稱是,正要告退出去,卻被昭元帝喝住了——
“在全宮大搜之前,你知道你該先做什麼?!”
偷覷著君王冷峻無比的面容,沈禰腦中一片混亂,只聽昭元帝冷笑一聲,嗓音中含著難以壓抑的滔天之怒——
“宮裡一片混亂,你不去整理,是想讓人看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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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所謂的“讓人看笑話”這一句,卻是其來有自的。
午後三刻,正是日光放晴,暖意融融之時。
宮門大開,金水橋的正中央大道,今日卻是破例允許通行。
文武百官,一齊俯伏道上,呼著萬歲。承宣官傳旨平身,文武官紛紛起身,卻是再無一絲聲響,惟有風聲獵獵。
遙遙出現在眼前的,先是十二對綵衣宮女,通身華燦錦繡自不必說,一舉一動之間更見氣度。
隨後出現的,便是三十六名黃衣宮監,形體剽悍魁梧,目視前方一派巍然。
再下來又是十二名紫衣太監,發冠朝服皆是有品級的,在他們簇擁之下,又有三十六名青衣宦官抬著一挺鳳輦,緩緩而來。
鳳輦之後,更有校尉六十四人,金吾杖、立爪、臥爪、鐙仗、骨朵、儀刀、鉞斧,都一對一對的分列左右,寂靜無聲,往前進行。隨後又有金響節十二,綿花蓋四,十六個侍衛,戴著闊邊珠涼帽,紅衣,黃緞腰帶,碧油靴,跨著白馬,手持豹尾槍,成對而行。侍衛後面,便是內侍十二四人,宮女二十四人,手中都執著金交椅、金踏腳、多水盆、金唾盂、金唾壺、金香盒、金脂盒列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