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依舊半死不活的躺著,自那日後就再未有甦醒過來的跡象。不過倒拖累了蕭蕭一直沒日沒夜的照顧,臉色都熬成了黃褐色,看起來著實嚇人,顯然是用心了無疑。
貊庠偶爾興起也去看過那麼幾回,但都是敗興而歸,左等右等那人還是不死可也亦是不活,就那麼像是一具不會發腐的石像一樣安靜地躺著,毫無生氣。
而她竟一時也尋不到空隙將人完好無損地搬出去往死城帶去虛危山,因為鬼市裡瘋了一樣都在狂傳,九殿冥王賀槿回來了,且聽說剛回來就與八殿冥王寄染兩人因一個傀儡打架了,本來兩人一直以來就不甚和睦的關係,這下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後那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架,就連一向熱熱鬧鬧不怎麼受管控的鬼市也被殃及池魚霎時蕭條安靜了起來,各路妖鬼更是惶恐至極直接閉門不出。更有流言說是兩人打架的無間煉獄,哪裡狼藉一片,不止是死了所囚之鬼半數那麼簡單,更是驚動了其他八位冥王前去拉架,當然也是誰也拉不住,只好坐著看戲,順便賭個誰贏,那所謂堪是大場面啊!
然而貊庠竟然是生生錯過了那齣好戲,原因那日她竟然腦子進水被橫老三巧言令色的忽悠去了虛危山白尋了一日那瘋女巫,並未在城內,且還奇了怪的沒找到。
熱鬧沒湊上不說,人還沒尋到,貊庠自然是氣憤填膺的想要剁碎了橫老三,但是那個狗東西溜奸耍滑的根本不見她,而他府中一眾姨娘奴僕們更是發了瘋的為其打掩護,想捉住那人問罪實在沒戲,所幸她便也只能隨他去了。
當然,她沒看到熱鬧也不是不好,那個賀槿,她可不想再見一面,當初在神界,在那人眼皮底下她可沒少心驚膽顫的苟活殘存,如今想來頭皮都在發麻。
不過,那個小鬼娃,還蠻可愛的,只是可惜了,他們鐵定無緣再見了。
她已經計劃要趕緊離開冥界這個禍患之地,去找風與濃搭夥過日子去了,還有也是為了解開捆綁她們之間的死生契,她應該或許壽數不怎麼長,畢竟那瘋女巫說過不止一次,所以她也不能完全不認,至於那個還沒死透的神,就只能交給那個瘋女巫了。
貊庠收拾好包袱,能帶的且全都帶了,不能帶的也帶了,她還告知蕭蕭不必再煮藥,可蕭蕭似乎是喜歡上了熬藥,竟然奇蹟搬拒絕了她。
貊庠眼見勸不動,只是隨口恐嚇一下兩下,沒成想,還真是有用,蕭蕭抹著眼淚就跑了,可是還沒等貊庠緩過神來,那丫頭怎麼哭了,她並未說什麼重話啊。
可不出一會兒,眼前就扎堆兒湧來了黑壓壓一大片各色美人,方約幾十號人,貊庠大多並不全都認得叫什麼,但都混的一個面熟,只見她們哀哀慼戚,慘慘兮兮,睜著黑眸大眼闆闆正正的圍著她,那模樣那架勢要不是為蕭蕭討公道,貊庠一時可想不到別的來。
然而貊庠卻完完全全地想岔了,簡直可以說是背道而馳,她們竟然全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撒潑打滾的哭了起來,為首的二姨娘更是眼淚鼻涕橫流一大把,哽咽的說不清話,“阿貊……你……你怎麼能走呢,你才回來幾日而已……就要走!”
蕭蕭直接哭紅了眼,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還是現場重新按回去的,然後她委委屈屈連連抱著貊庠的腿哭訴,“阿貊姐姐,我不想你離開,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們永遠都陪著你不好嘛,我們愛你也一定會守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害的,我們可以做到的,這次,換我們來守護你,我們的……”小王女……
蕭蕭話還未說完,二姨娘直嚇得一哆嗦一把就捂住了蕭蕭的大嘴巴,心道了一句,這遭天殺的小祖宗,差點就露餡了。
二姨娘連忙接過話茬圓話道,“阿貊,蕭蕭這孩子腦袋雖是不好了些,但說的話可都是為你好啊。所以,你不許走,我們都不捨得你,如果你有什麼苦衷非要走的話,那麼就帶上我們吧,別看我們這個樣子不怎麼有用,但是都可以保護你啊!”
見狀兒,人群裡立馬異口同聲的說著同樣的話,擺明了你要走的話,指定死乞白賴的要跟著,貊庠直嚇得驚愕失色,暗罵道,這些不要臉的貨色,這是要吃她老底兒啊,竟然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全部為了她好,當真以為她是傻鬼會上當。
貊庠長睫翕動,警告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別看平日裡你們跟我玩這招屢試不爽,騙了我太多錢。但是現在,你們這不是單純的騙錢而是直接想要跟著我挪一個窩啊。我告訴你們,這個不可能,要離開,你們自己走就是!”
其中一個女鬼所幸不哭也不鬧了,當然是假哭的不得勁兒,她直接說,“阿貊,我有心願未了,你帶我在身邊,哪怕看著你,我也就無憾了!”
貊庠渾身一震,驚訝去看,原來是平日裡從不多話的五姨娘,她啼笑皆非,“五姨娘你這是什麼鬼東西的心願,帶你到身邊我是要幹嘛,拿你換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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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娘直接了當的滿口答應,“可以啊,只要能為阿貊做的,五姨娘什麼都義不容辭!”
蕭蕭用力扯開二姨娘的手,忙不迭的也跟風道,“蕭蕭也要跟著,不能再留下蕭蕭一個……”
貊庠直接要暈,這都什麼跟什麼,一群死不要臉的玩意兒,這完全是堂堂皇皇的蹭吃蹭喝還蹭住啊!
橫老三這還沒破產吧,主意就打在她身上了,這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貊庠罵罵咧咧的死不帶她們,可好幾次往出走都被她們長手長腳的給攔下,怎麼擠都擠不出去,就連包袱混亂中也不知給誰扒拉走了,總之就是這麼光明正大的沒了。
貊庠欲哭無淚,想了想,如今這架勢是鐵定出不了這個院子的,後面找時間再溜吧,也不急於一時!
她認真思量片刻後直接竄進了身後的屋子,等待時機,蓄勢待發,可那間屋子卻不巧的正是藏著夏衍的房間。
五姨娘伸手抹掉強擠出來的眼淚,望著緊閉嚴實的屋子,猶疑的看向二姨娘,“此計可行,只是尚缺點火候,還需再練練,許久不哭,這眼淚一下兩下出不來!”
二姨娘捏捏鼻子,嘉許道,“總體還可以,阿貊這傢伙,老是往外面跑,都不留下來好好待著,所以,只能要我們努力了!”
蕭蕭快嘴道:“是啊,阿貊姐姐總是一個樣子,不喜拘束。算了,我還是來尋個空地,組織大家好好練練,不能叫她又跑了,又上哪兒找回來呢!”
二姨娘:“……”
五姨娘向她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攬過蕭蕭的脖子,夾在胳肢窩裡拖走,“你個小混球,先練練說話吧,你個嘴沒把門的狗東西,差點漏了,阿貊若是記起什麼,該是讓她怎麼活啊,而我們又如何面對她呢!”
蕭蕭自知理虧也不搭話,任由其粗暴地拖走自己,蓄憋了一眼眶的眼淚,不自覺便流了下來,像是不受控制的河壩決堤了。
二姨娘手裡窩著手絹,還未擺手,大家都自覺的飄走了,只是個個滿懷心事兒,鬱結難消,她嘆口氣,表示理解,她們可都是為了阿貊這丫頭,操碎了心啊!
二姨娘拿起帕子的一角輕柔擦掉眼淚,不碰壞臉上的妝容,她才轉身,向著身後的屋子諂媚一笑,“阿貊,二姨娘來了,來陪你解悶兒了!”
自然解悶兒是假,監視是真。
貊庠雙手懷胸靠在門後,難得清靜下來,任憑二姨娘如何敲門,死都不吱聲。
二姨娘手都敲酸了,可一點兒也沒發脾氣砸了這門,因為她家阿貊指定會生氣的,只好重拾殺手鐧來,撒起潑來就是把著門哭。
貊庠雙手捂住了耳朵,嘴裡嘀咕道,“你繼續,我才聽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