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殿下,你終歸是來了。”
抒珩喃喃開口,目光追隨著愈來愈近的那抹身影,直至看清他的臉,不管眉眼還是輪廓都是那麼一如既往的熟悉,方才安心下來。
夏衍緩慢的步伐堪堪停在抒珩面前,並沒有回答,只是將她輕推至身後,那保護的動作及其小心翼翼。
做完這些,他的目光才穿過那黑色的雨幕遙遙望向對面站立如石像般僵硬的貊庠,但僅此一眼的對視,他竟逃避似的移開了視線,焦躁不安的無處可落。
因為,他根本無法想象那抹藍色混著血色該是如何刺眼,才會使他的眼眶幾乎要灼燒了起來,而那般炙熱的疼,近乎像極了千年前的千階祭壇那一奕生死的局面。
忽然,他後退了一步,目光驚惶亦是不甘,心口的窒息更攛掇著他渾身顫抖。
可分明,他硬撐著一口氣從那水底之城……無數堆積的墮落惡靈中,徒手生生撕裂它們編制的巨網爬出來時,也未有此番這般絕望……
貊庠輕輕抬起眸光,對上那雙直射過來的視線,雖然轉瞬即逝,可卻還是嗅見了那藏匿其中的鋒利,有似萬千利刃朝她而來。
她本能反應的呼吸一瞬之間停滯了下來,表情略顯凝重,然思忖幾番後,她微微抬起頭,這時臉上混著那血色黑雨全是一片溼漉漉的狼狽,卻莫名詭異。
仰視著那黑色的雨,貊庠忽而握緊了手心,緊緊的攥住那滑落至指縫間的雨水,只見頃刻間她手中便孑然握著一把黑色的匕首。
與此同時,七絕陣法已盡破局,在那把匕首橫空出世之後,無法再拾攻勢。
飛月面對眼前重重天兵天將,在七絕陣法全數崩盤之後如是一群散沙,再無威脅可言。
她勾唇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像是一道渾厚的高牆一般阻遏著近乎一半人數與貊庠身後,竭力為她爭取解決帝女抒珩的時間。
雖然她知曉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夏衍的實力真的不可小覷。
然不知何故,她忽然有種感覺像是什麼東西突然間將她的心掏空了一樣恍惚,有種不知所措,甚至疑惑從一開始,她為何要行這拖延之術,到底是在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而拖延,貊庠也在思考,是否從第一眼就看穿了帝女挖空心思的在為她斬斷與夏衍之間的孽緣而設局,幾乎是傾注了生死。
所以,她一時真心感激她,便就入了局。
只是可惜從初入就發現這設局的人著實並不怎麼有手段,不僅需她的成全,更加還要主動配合。
所以,夏衍,你終於肯捨得出現了,那麼便一定不能辜負了帝女的大義及其我那僅有的善意,一再強調你,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帶走南戎眾人脫離千階祭壇的決心,哪怕毀滅哪怕消失,也在所不惜。
輾轉,她的目光落往手中的匕首上面,那通體黑色甚至於刃面上都是那樣的深諳顏色,彷彿凝聚了天地間所有的至邪一般幽暗,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寒冷若冰的笑意,使得整張汙澀的臉瞬間變得冷豔了起來,她嘆道:這本就摻雜了毒素的雨中淬鍊出來的匕首足以達成她的目的。
所以,何至於要用到飛月呢?
貊庠這樣想著,抬眸直勾勾的越過夏衍看向那躲在其身後的帝女,那溢位唇角劃落衣襟上面的大片大片血跡,無一不侵染著七絕陣破後的反噬之息。
她掛在嘴角邊的笑意忽而變得嘲諷,奚落她不該將命都掛於這七絕陣中糟蹋的,好歹是一正兒八經的神仙,這一身修為神籍該是不易。
可儘管如此嘆息,然貊庠的眸光從未改變,那瀲著永無止盡的殺伐沒有一絲情緒動盪,如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殺人利器。
像是某種感應一般,抒珩不自覺的側身一步從夏衍身後繞了出來,不受控制的就對上了那來自於貊庠的視線。
頓時,她心頭一震,因為她瞧清了那抹湧在她眼眶裡的濃濃殺意,是那麼的直接那麼的強烈。
突然間,她像是明白了過來她為何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取琉璃妜,以她的能力根本不至於被七絕陣拖延這麼久,原來也是為等夏衍到來。
這一刻,抒珩承認自己的的確確是不如她的狠毒了,因為,她的抉擇將這對於哥哥來說,根本就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