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譚青離開之時,貊庠看了一眼蕭蕭她們,可卻看到了一直處於暗處始終不肯現身的橫老三。
此刻,他卻站在太乾殿的門口,陽光肆意的撒在他墨色的衣袍上,繡在衣襟邊沿的金色番蓮就像是瞬間綴滿了屬於生命的光芒,而他的臉就隱在那朝氣蓬勃的光下,可卻幾乎模糊的看不清臉,以及該是怎麼樣的表情才得以那般平靜地注視著她。
貊庠眯了下眼睛,在刺眼的光暈下,忽然有些眩暈,而她只是頓了一下,便轉身緊緊跟了上去。
終究,她想要做的,沒有人能夠阻止。
趙重九謝謝你,再也不見……
等貊庠同譚青踏入千階祭壇那一片偌大的禁地上方時,情況勉強還算可控。
赫連城守在千階祭壇之下,那萬頃空曠之地,摔領著他的三十萬大軍正押解著大虞近乎數萬臣民,正在與摔領不足三萬兵力卻有著一半妖族助力的百里奚對峙。
然而,歷經修繕如是最初模樣的千階祭壇,可又不是最像,因為,那在石階兩旁之地從低到高豎立起來了七十二根石柱,自西向東圍著階梯直至整個千階祭壇。
而每一根石柱上都鐫刻著一部分銘文的經卷,但是隱約的並不能看清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可大致又能猜出來該是一個巨大的法陣。繼而每一根石柱間便都連綴幾根萬斤重的玄鐵石鏈,彼此纏繞相連,乍一眼便有緊緊夾鎖千階祭壇之象。
此時,看起來透著說不盡的詭譎與危機,那種碾壓與吞噬生命的勢頭仿若與生俱來的邪魔,或許又只是上方依舊在燃燒的紅蓮業火所致。
譚青落至千階祭壇之上,如是踏上了一座巨大宮殿被燒燬後裸露的地基,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空曠而寂靜,而腳下踩過那諾大四方九重的法陣堅硬且凸起的紋路,便又稍顯得不那麼過空。
他抬起眼眸望過那可灼燒萬物的紅蓮業火,而四周是隱隱竄動的亡靈氣息,充斥著被鎮壓千年的怨毒以及那強烈逃脫的慾望,似乎比之前還要更甚。
是因為淺嘗過祭品繼而需要吞噬更多嗎?
還真是貪心不足呢!
譚青的唇微微勾了勾,心情貌似很不錯,他單手祭出一半琉璃妜。
隨著那一半琉璃妜升至半空,忽然從天穹上便打下來一道奪人眼睛的十色光芒,比七虹多了金與白,而狀若颶風襲懸而成的天柱,幾乎要蓋過高懸蒼穹的曙光,以及那紅蓮業火。
隨後而至,落於譚青身後的貊庠,在踏到祭壇之上幾乎黑色的地轉時,就被那光給生生逼退了一步,白色的裙裾迎這那光芒所成的颶風瘋狂的翻卷。
然而,被她藏起來的另一半琉璃妜,直接被一道大力不可抗拒的引出,與那一半在祭壇上方的半空中合為一體。
彼時那巨大的爆發力致使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震,像是瞬間的天旋地轉,十色光芒便鋪設在整個祭壇之上,且與紅蓮業火逐漸重合,行成更加濃烈的十色業火。
貊庠看向被強烈如是要燒灼的十色光芒籠罩下來的譚青,那批在身上一襲赤火色的皮毛,猛然間有種錯覺像是看到了被困九幽之井的敖因獸。
那永生永世被囚方寸之地的怨毒,以及渴望自由如火灼裂的慾望。
究竟,他該是什麼東西,才能召喚出早已湮滅上古的十色業火。
而這種火一但形成,可通天徹地焚盡三界,任何力量都不可阻擋,原神也不能避免……
譚青這時折身,像是覺察到背後注視著他的貊庠,他揚唇燦爛一笑,那笑意似乎是在眼中盛放,堪比千陽撒照。
那一瞬,貊庠感到了從無僅有的寒冷,隨即她便看到不斷從天地間竄出來的邪魔碎靈,它們沒有形狀如是一團團凝起來的霧,只是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便無差別的飛旋在蒼穹,甚至那暗色幾乎要覆蓋住琉璃妜中逐漸強大的十色業火的光芒。
賀連城立在那道十色業火之下,身姿堅韌,身上雖已經負了好幾道傷痕,卻依舊毫不退縮,他收回仰望千階祭壇之上的目光,沒什麼感情的說道:“今日,終於能與你一較生死,該是幸事兒。”
百里奚的眉目陰柔精緻,聞言緩緩勾起笑意,越發顯得陰冷,反諷道:“是麼,如此之境,邪祟盡顯,你倒也是看的開生死與孤王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