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女鬼微微頓了頓,漆黑色的眸子隱匿在暗夜裡,淺淺的散發著微弱的光,像是沉寂千年的深海被突然掠來的疾風攪動,剎那間,波濤暗湧。
她若有所思的輕揚起眉,墨色的瞳孔閃爍著精光,嘖嘖嘴,道,“如果是這樣,那你們的一切相遇才可以解釋得通。”
“但是……緣分,卻是那麼的淺之又淺,像是兩道出發相同且目的地是一樣的線,可只有在終點的時候才匯聚,卻只有那一瞬交集,但也是最終的結束!”
“……你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老孃將你嘴給撕爛了當抹布!”
聽罷,貊庠愕然嗔怒的瞪大眼睛,深色旖旎的夜裡,她伸出纖長手指,那膚色那指節泛著森森白光,像是皮肉削盡後的骷髏,幽幽堵在女鬼的嘴上,她危險的眯起濃長的羽睫,語氣森然的說到:“不要妄想騙我,這個世間,我誰都不會信,包括我自己!”
“當然,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放在眼裡過,只是……”話到此間,貊庠的語速刻意的緩慢了一些,眼尾盡顯旖旎的冷,透著肆無忌憚的諷刺和譏嘲,“可是,我絕不會是那個笨女人!”
女鬼感受到危險,瞳孔莫名緊縮了一下,但依舊壯著膽子無縫銜接的接話,“噁心什麼?還是在嫉妒他愛上的永遠只是一個檀溪,儘管她們很有可能會是同一個人,那個歸墟的帝姬!”
“而你從頭到尾只是他們恰逢其會的……對手,連名義上的妻子的資格都算不上!”
“不,不是嫉妒。”貊庠義正辭嚴的反駁,沒有絲毫在意的樣子,冷笑的肆意,“我只是噁心那名女子罷了,怎麼會想著嫁給他呢,分明可以一刀殺了他做成一個聽話的傀儡。之後不管什麼目的都可以達到,不然,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流著巫族血脈的王女,或者任何一個普通巫人!”
女鬼大聲的分辯道,“不要這麼肯定,如果她真是你呢,傳說,那名王女可是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或許曾經也努力過救贖,然而結局只是拗不動天命罷了!”她雙目墨沉如鉛雲,複雜的看著貊庠說話,心裡納悶兒,她究竟是不是那個王女,還是在裝傻不承認那個愚蠢的自己,不止是將自己,更將那些血親族人都帶向了滅亡……或許,又是自己想錯了也不一定,又或者,她真的是忘記了,畢竟那樁陳年往事的沉重和悲劇,放在誰身上估計都不太想記得!
所以,她想用此事兒作為攻擊她的弱點報仇,還待需從長計議的好,首先,要搞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可不能只聽賀槿一個人的片面之詞。
其實,只要仔細細究那個男人說話的口吻及其深意,明顯是與水神是水火不容以至於不共戴天的關係。
真的,這事兒誰也說不準與貊庠有關或者沒有關係,這並不絕對!
如今,她要的唯有仔細尋出證據即可,當然,她更加希望貊庠就是那個愚蠢的王女,這樣的話,才能是報應。因為,她不能夠保證自己是否可以活著報復到她,她是那麼睿智和剔透的一個鬼,是十個她都比不上的。
這近千年來,她一次都沒有真正得手過,唯一一次傷到她,還是在前不久的那次虛危山大戰,然而,還是她故意為之的結果。
貊庠看著沉思些久的女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只覺她似乎又要作妖了,然而卻不屑的哼道,“天命這東西,過程最重要,結果並不重要!”
“當然,也就那樣,歷來沒有什麼新奇!”
突然,她嘲諷的看向女鬼,那身破破爛爛的黑衣,幾百年來從未換過,大約是保持著死前的模樣,在冥界大多未修成形體的鬼魂都這樣,她輕佻的揚起眉眼,掠過一抹刻薄的尖銳。
“女鬼,再來一次,興許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話落,四周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女鬼頓時一懵,遲疑出聲,“你說什麼?”
貊庠勾唇,輕嗅了嗅空氣裡冰冷的靜風,冷冷注視著女鬼,突然裂開一抹詭譎的笑,一張漂亮的臉滿是猙獰的陰險。
女鬼審視著貊庠,只覺背後一涼,心底冷颼颼的發顫,開始莫名後怕起來。
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赫然湧出堵在喉嚨裡,進也不是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