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趁機又問沈濯第二天的生辰怎麼過。
羅氏笑道:“她小孩子家家的,過得哪門子的生日?家裡人坐一坐,我給她煮碗麵也就是了。”
米氏看一眼在旁邊假裝沒聽見的沈濯,上前對著韋老夫人擠眼兒,笑道:“嗯嗯,只要大嫂你不怕咱們家太爺跟你翻臉,你就這麼著!”
韋老夫人哈哈大笑。
顧氏和楊氏也都笑了起來:“可不是!姐兒還能在家幾年?趕明兒出了嫁,你想給孩子做生日,也沒機會了。”
沈濯忙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屋裡眾人都又笑了起來。
米氏帶了沈沁過來。因長輩們說話,乳母便抱了沈沁在外頭看花。
五月榴花照眼明。
盛開的石榴花紅豔豔的,火一般,最招小孩子的眼。
八個月大的沈沁正是最願意舒展身子的時候,在乳母懷裡一縱一縱地伸手要去夠那花。
沈濯看著便覺得歡喜,忙上前去,口中哄著:“姐姐給摘,別急別急!”踮了腳折了一朵開得最盛的,又翻過來掉過去仔細檢查了並沒有紮手的小刺,方遞到沈沁手裡:“玩罷,別放在嘴裡就行。”
這乳母進府之時,正是沈承夭折那日,所以前後的事情都聽說了一些。看向沈濯的目光便有些憐憫,忙哄著沈沁道:“姐兒,這是你大姐姐。看,大姐姐幫你摘了這樣漂亮的花兒呢!姐兒,叫姐~姐!”
小小的沈沁鼻子眼睛都隨了沈信行,歪頭看著沈濯笑,不好意思開口,手裡緊緊地抓著石榴花,小臉兒卻埋進了乳母的懷裡。
沈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沖著乳母溫和笑了笑,道:“你帶著沁姐兒玩。天快熱起來了,多給她喝些溫水。我有事先走了。”
乳母連聲答應著,看她走了,嘆了口氣,低聲唸叨:“多好的姐兒,真有個做姐姐的樣子。偏偏一個親弟弟,就這樣沒了……天殺的,那些惡人,如何連個孩子也下得了手!”
回了如如院的沈濯坐在窗下發呆。
當初呂媽媽撞壁的那一幕又從她眼前晃過。
她不怕。
前世打架的時候,血肉橫飛的場面見得多了。
但是她一直覺得,呂媽媽出手害承兒的理由不充分。
呂媽媽說自己是推波助瀾,是小鮑姨娘先動的念……
沈濯遲疑了一瞬。
其實也說得過去……
沖動殺人,這個動機,沒有問題……
甩甩頭,沈濯暫時放下了這個心思——大約是因為聽到二房要來,所以自己有些心神不定吧。
倒在榻上,沈濯再次呼喚腦海深處的那個男魂:
阿伯,阿伯?
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