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打進來看到他們在互相幫著上藥包紮,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笑了笑,道:“我家那個婆娘眼孔小,但做飯的手藝卻實在不錯。晚上看她給你們熬上好的湯喝。”
四個人笑著恭維他。
秦煐一臉誠懇地說:“阿打哥,阿嫂又要顧家又要照看孩子們,挺不容易的。您別老兇她。不就是兩條羊腿麼?明兒咱們一起進山,多弄幾頭羊回來便是!”
這話說得阿打的表情柔軟了三分,笑著走過去,一巴掌拍在秦煐肩上,震得秦煐痛叫“哎喲”——眾人哈哈大笑。
阿打的臉上自然再卸去三分防備,先忙道了歉,才盤膝坐在了他的身邊,嘆道:“鷹三,你不知道,這黃羊可不是那麼好抓的。這畜生連峭壁都能上去,一竄一跳,人腿根本攆不上。這回是因為雪豹先咬死了它,你們才有運氣撿了回來。”
風色立即不服氣地大聲嚷嚷:“那我們殺豹不也一樣是本事?”
阿打好笑起來,趕忙安撫情緒看起來無比激動的風色:“是是是!殺豹比殺羊當然要厲害得多!你們兩個後生,真英雄!”
看著豎在自己跟前的兩根大拇指,風色挑挑眉,得意洋洋地趴在了皮褥子上,呻吟:“疼啊,累啊,快死了……”
這是他每天的固定節目,眾人都看著哈哈笑。
秦煐輕笑著,卻示意阿打一起重又出了帳子,然後神情肅穆地叮囑:“阿打哥,我們幾個在那邊是被通緝的逃犯。您不嫌棄收留了我們,我們卻不能在這裡太久。風聲漏出去,會給您帶來災禍。我們過幾天就走。”
阿打頓時急了,一把抓住秦煐的胳膊,疼得他又是哎喲一聲,冷汗都下來了。
“唉唉!你說你這個娃!咋麼那樣不聽話!讓你住,你就住!養好了身子再走。到時候,我親自送你們出岷山!你放心,有了你阿打哥這個向導,你想去哪裡,都包你走最近、最輕省的路!”阿打的胸脯拍得震天響。
聽到養傷,秦煐用力扭頭看向自己的後背,卻又牽動傷口,疼得嘶地一聲,猶豫片刻,點頭道:“那好。我們再住七天。七天後,我們一定得出發了。”
阿打聳起的兩個肩頭輕輕落下,笑得一張黑紅交加的臉溝壑縱橫:“這就對了!七天後,你們幾個的傷都能好個差不離。那時候上路,才對味兒嘛!”
晚上的帳篷熱鬧非凡,眾人放心大膽地吃吃喝喝,不醉無歸。
秦煐還周到地令護衛捧了幾盆湯送去給那幾家帳篷。看得阿打嫂心疼不已,轉過身去唸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看看她設在帳篷裡的佛龕前擺的木魚,秦煐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仰頭再喝掉一碗馬奶酒。
阿打喝得醉醺醺的,歪歪斜斜倒下,幾乎就要立即鼾睡,卻還記得回頭招呼秦煐:“你們跟著我睡這邊,讓我婆娘帶著娃娃睡那邊的小帳子。”
兩個黑裡透紅的小娃娃聽了,跳到秦煐身邊,一左一右地纏著他:“鷹哥哥,你說你打了雪豹?我不信!那東西迅捷無比,你是怎麼打到的?”
秦煐笑著去刮孩子的鼻子:“你們連豹子肉都吃了,還不信?”
大些的男娃想了想,忽閃著眼睛,問:“那,雪豹怎麼叫?”
風色從一旁湊了過來:“喵~~~”
眾人鬨堂大笑。
那娃娃卻後退半步,露出一絲懼色:“這只雪豹真的是你們打死的!”
這次換了秦煐有趣地看著他:“你見過雪豹,還聽過它的叫聲?”
娃娃張了張嘴,情不自禁地看向父親。
阿打醉眼迷離,橫眉沖著阿打嫂吼:“沒眼色!還不快帶著孩子走?!”
阿打嫂忙拉著兩個孩子走了。
眾人又笑又鬧,又喝了半夜酒,才橫七豎八地睡了。
兩天後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