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大案的明細卷宗六百裡加急遞到了建明帝案前。
還沒等他擰著眉把大牛皮袋子開啟,翼王秦煐“私自”帶兵進犯西番替自己“報仇雪恨、洗刷冤屈”的卷宗又八百裡加急跟著送了進來。
綠春提心吊膽地抱著塵尾,站得離著禦座老遠。
建明帝陰沉著臉,先喝了一聲:“擅啟邊釁!這小冤家!找死麼?”
急忙先拆了這一卷看,卻見裡頭有秦煐親筆給他寫來的信:
“……我自己要去的,父皇不要怪旁人。自家的兒子以後罵起來罰起來都不記仇……
“糧草都夠的,您別擔心。淨之和她小姑父拿著洮硯短短兩個月倒騰出來三十萬貫軍餉……
“戰亂一起,益州那邊肯定會先關了榷場和茶馬市。父皇您幫我盯著點兒。我這趟去翼州就覺得奇奇怪怪的,總覺的劍南道那邊味兒不太對……
“京城裡吵完了嗎?沒吵完讓他們接著吵。父皇在上,兒子又讓您頭疼了……嘿嘿……”
建明帝被他最後這“嘿嘿”二字給氣樂了。順手拍在禦案一邊,臉上陰晴不定,一言不發。
秦煐擅啟邊釁六個字,的確是先給了他一個暴擊。
然而一轉念間,建明帝就發現了這個時機簡直抓得太好了!
秦煐這一戰一旦得手,都不用佔太多便宜,只要能讓他有個名正言順的藉口陳兵邊境,順便關了兩國的交易往來,要不了十天半個月,西番就能琢磨過味兒來。
到時候,以西番一貫的小膽兒,想必會馬上認慫……
兵部一直在吵的,就是要不要兩線作戰。
朝上一直讓他心煩的某個隱隱約約的聲音,還提出讓秦煐去給西番“賠罪”,以避免同時跟西番北蠻起沖突。
現在,呵呵,大家都不用吵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他已經先斬後奏了。
既定事實,不用再吵,直接商議接下去該怎麼辦就是。
建明帝頓時心平氣和起來,甚至有了一絲欣然,唇角微翹展開了這一卷中的其他資料。
“哦?這小家夥竟然能從馮毅手裡搜刮到精騎?他是怎麼做到的?”建明帝大訝。
咦?
陛下竟然心情不錯了?
綠春小心地往前邁了半步,湊趣賠笑:“可說的是呢!那郢川伯是跟著肅國公學出來的,有名的摳門兒,誰想從他手裡弄走他的寶貝騎兵……嘖嘖嘖……要不怎麼說是陛下最心愛的翼王呢……”
什麼叫最心愛?
太子往哪兒擺?!
建明帝側頭瞪了他一眼,低頭接著看卷宗,眉頭輕輕蹙了起來:“馮毅什麼時候續弦的?”
嘶……
這個事兒……
綠春心裡咯噔一下子,縮了縮頭,囁嚅著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