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濯剛醒,就聽說米氏去桐香苑鬧事,被韋老夫人親手打了一個耳光。
“祖母沒事吧?”沈濯騰地坐了起來。
六奴有些心虛,忙上來低聲回道:“沒事沒事。老夫人讓請米家親家母來一趟,三夫人立即便跪地請罪了。”
沈濯略微放了心:“怎麼回事?”
“呃,沒怎麼回事兒。您趕緊梳洗了去看大夫人吧?昨兒不是說要去服侍她起身、陪她用朝食?”六奴不肯告訴沈濯。
沈濯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卻也不追問。
等她到了朱碧堂,正趕上管媽媽跟斜倚在床上的羅氏稟報,聽了個全折:
“三爺昨兒夜裡遇見個丫頭,正在上香,祈求家宅平安、好人有好報。三爺感慨,就出聲贊了那丫頭一句。大晚上的,那丫頭嚇壞了,跳起來就跑,結果把腳崴了。
“三爺就伸了把手,那丫頭正是害怕的時候,還以為有壞人,想叫喚。三爺怕驚動了大家倒笑話了,索性就捂了嘴。那丫頭是粗使的,力氣卻大,兩個人就滾到一起去了……
“誤會解開,丫頭匆忙去了。誰知三爺今兒一早臨去國子監,卻跟三夫人說: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人家丫頭怕是不好嫁人了,索性收了房吧。三夫人傻了眼,眼睜睜看著三爺去了才反應過來。這不就鬧在老夫人跟前去了……
“原本是三爺犯迂氣。三夫人若是好生當笑話說給老夫人聽,老夫人大約直接把那丫頭往哪個家生小廝手裡一嫁,事兒就過去了。可三夫人心裡存著事兒,把什麼老鮑氏,什麼二房的眾多妾室,甚至什麼三爺是被算計了雲雲,一股腦子都當著老夫人的面兒又哭又鬧的。
“如今家裡外頭那麼多事兒,又有豫章的事情一夜之間在家裡風風雨雨的,老夫人什麼不明白?聽了這樣蠢話,一個耳巴子直接甩了她臉上。說她無出,口舌不檢點,竟還這般嫉妒,不許丈夫留後,讓她孃家來領人滾蛋……
“三夫人立馬跪地賠罪,哭著說替三爺求妾。
“老夫人當即便命人去查,誰知竟查不出來。後來又查誰崴了腳。這才知道,是——月娘的那個小姑子……”
管媽媽說完,偷偷看了一臉茫然的沈濯一眼,抿唇偷笑,甚至悄悄地豎了豎大拇指。
羅氏這才反應過來,狠狠地瞪沈濯:“你怎麼膽大包天到了這個程度了?那可是你三叔!”
嗯,這個嘛……
得了,自家的丫頭們做的,自己認了也沒什麼。
沈濯撓了撓臉,若無其事地問管媽媽:“我是不是頂好晚些再去桐香苑?今兒朝食吃什麼?”
“吃吃吃!就知道吃!”羅氏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眼看著沈濯的小肩膀被拍得一歪,管媽媽心疼得眉毛直抖,哎喲著就快步過去,一把把沈濯摟了懷裡哄道:“小姐沒事兒吧?疼壞了疼壞了!媽媽給揉揉。走,咱吃朝食去,咱不搭理她!”
羅氏瞪圓了眼睛看著被管媽媽幾乎要抱出去的沈濯,又氣又笑又咬牙:“你們就都寵著吧!明兒把天捅個大窟窿,我瞧你們拿什麼補?!”
管媽媽把沈濯半抱半推出了內室,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又心疼地低聲問:“小姐受委屈了,可打疼了沒有?”
沈濯笑靨如花:“娘才捨不得呢。那媽媽照看我娘,我去瞧瞧祖母?”
“甭去!去了倒讓老人家心裡生愧。”管媽媽連忙擺手,“您去忙您的。大爺昨兒怕吵了夫人宿在了外頭書房,您替奴婢們去請了來,奴婢們還有事兒要回呢。”
沈濯哦了一聲,被她軟硬兼施地推出了朱碧堂。
今兒這是怎麼了?
沈濯有些摸不著頭腦。
家裡的事兒,如今怎麼都這麼不樂意讓自己摻合了?
“怕您累著唄。外頭那麼多大事兒,還不夠您忙的呀?”玲瓏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後往回走,笑嘻嘻地開解。
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