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庵位於京郊樊川,因是樊川八大寺唯一的尼庵,所以女客雲集,香火極旺。
竇媽媽用了三貫錢做敲門磚才進了後院,又捐了一百貫的香油錢,才賃下了一個小院。這之外,還有九月初六到九月十二一共七天的法事,以及沈濯答應的,若是家宅平安,一年後將給庵內的觀音菩薩像再塑金身。
迎客的尼姑一臉的貪婪,巴巴地追著竇媽媽問:“各家還有給財神殿塑金身的,小姐可有意否?”
竇媽媽笑容可掬:“我們小姐自己就是財神下凡,委實用不著。”
老尼聽了這話,二話不說轉身跑去正院,趕緊告訴了主持。
主持師太永鑫只得過來,親自給沈濯安置地方。
沈濯看著主持永鑫,笑了起來:“素聞師太佛法精深,今日才有緣一見。”
永鑫是一位娃娃臉的老尼,牙都掉了幾顆,卻依舊身輕體健,一笑便令人心生親近之意。
看見沈濯的笑容,永鑫不由苦笑扶額:“沈施主不要笑話貧尼。貧尼那師侄酷愛阿堵物,小庵眾人因此生活頗舒服,也很難去苛責她。她並沒有壞心,施主放心。”
沈濯笑著把孟夫人介紹給她,又笑對孟夫人道:“我祖母、母親一直都在這邊拜菩薩,對永鑫師太十分贊賞。我聽過幾件軼事,很是有趣。”
孟夫人笑一笑,點點頭,一言不發。
外頭便又有人來尋主持,永鑫師太致歉告辭:“小庵人少事多,小尼先走。施主有事直接令人去找小尼那師侄,她必給施主辦得妥妥當當。”
聽到這裡,連孟夫人都由不得一笑。
到了下晌,竇媽媽果然去尋那位法號延寶的尼姑,把缺的東西都一口氣補齊,當然又少不得悄悄地塞了十幾個銅錢給她。
就這樣,沈濯等人安頓了下來,每日只在觀音庵裡誦經抄經跪經。
……
……
九月臨近,禮部人人都忙成了陀螺,閻老尚書也每日去部裡坐鎮。
然而老尚書那個添亂勁兒,比及一日一個詢問的皇後,不遑多讓。
沈信言焦頭爛額之餘,一怒之下,直接找建明帝發飆:“內宮幹政,因涉及皇後娘娘嫡子,可以理解;然而老尚書已經三年不管部裡常務,能否就在家裡休息了?陛下把新晉的進士們撥幾個給臣用用,不知是否捨得?”
建明帝看著沈信言拼命隱忍剋制的怒火,哈哈大笑,又怕惹急了沈信言,忙令綠春:“大書編纂不急在一時,令傅巖去給沈侍郎幫忙。還有新科的狀元,現在不是在翰林院侍讀?還有傳臚歐陽圖,他也在準備婚事,先讓他來沾沾太子的喜氣!”
一口氣把狀元、傳臚和二甲進士都送去了禮部。
沈信言這才鬆了口氣,拎著袍子又跑了。
建明帝因叫了閻老尚書入宮,溫言撫慰,又問他每日辦公,是否撐得住。閻老尚書自然心知肚明這怕是自己最近置喙太多,沈信言顧此失彼受不了了,想一想,為了在這個位置上多留幾年,也只好順著建明帝的話笑答:“其實有些乏累,只是怕信言年輕,一個人忙不過來,失了太子冊封大典的體統,就不好了。”
建明帝說了讓狀元等人去幫忙,又笑道:“信言是您一手帶出來的,三四年來都沒有出過一丁點兒紕漏。您放心就是。朕還是擔心您的身體。不若還與先前一樣,五日一去部裡,替他們看看,也就是了。”
閻老尚書乖乖地回了家,繼續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