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建明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綠春走神了,抱著塵尾站在旁邊發愣。
“喂,綠公公?”
建明帝好笑地看著他。
這個老家夥可是少有把注意力從自己的身上轉移開去。
“啊,老奴該死!”綠春醒過神來,連忙躬身請罪。
“想什麼呢?”
“好幾日沒見著沈侍郎了,覺得,缺了點兒什麼似的。”綠春咕噥了一句,又忙解釋:“其實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他才回京幾年?前兩年又一直在外頭奔波。這回京踏實下來沒幾天呢,年初請假回鄉。這不才回來麼?您說老奴這是為什麼啊?”
看著綠春苦惱困惑的樣子,建明帝好笑起來:“其實也簡單。往日裡不見他,咱們知道他在幹什麼,在忙什麼。可這幾天,就只知道他病倒了,昏睡在床。問一次,睡著,再問一次,還睡著。所以,你有點兒不習慣了。”
綠春笑了起來:“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不過好在沈侍郎已經醒了,不然哪,老奴看陛下就該讓梅署令親自跑一趟了。”
“哦,那個施彌是不是進京了?”建明帝忽然想起了沈信言的另一個妹夫。
綠春撇了撇嘴:“是。不過那家夥自己就是個父母早亡的狂生,他那媳婦又是沈信誨的親胞妹,想來那一家子,不會有什麼好人。”
建明帝呵呵地笑起來:“好你個綠春,身為內侍,竟敢臧否起朕的地方主官來了!人家再怎麼樣,也是個縣令,考績上評語能瞎寫,這捐稅人口的數字可做不了假。”
說著,伸手敲了敲綠春的帽子:“那是個好官!”
下了禦階,走動了幾步,揚臂轉腰,活動了活動,建明帝道:“沈家這一輩兒裡,倒還真都在朕的朝中任職,竟一個廢掉的都沒有。那個沈信誨雖然倒三不著兩,但辦案子還算把好手。”
綠春眼角一抽,沒吭聲。
左藏案擺明瞭是個坑,誰跳誰死。沈信誨要真是個辦案的高手,肯定會使出百般的花樣來繞著走。可他竟然巴巴地跳了進去,可是蠢到家了!
建明帝回頭:“你傳旨中書,讓施彌三天後陛見。今科殿試的題目有趣,讓他也給朕做一篇文章來看看。三天,夠他做了吧?”
殿試是您親自出題,自然有趣。
綠春腹誹著,彎腰稱是。
“曲家呢?走到哪裡了?”
“回陛下,本來今日就該到京,但是曲伯爺被人用一張舊曲譜勾住了,正在通州絞盡腦汁想辦法。”
建明帝停住了往外走的步子,皺著眉回頭:“你說有人在阻住他進京之路?”
綠春偏頭想了想,才道:“算是吧。並不十分清楚。陛下,需要老奴去查一查麼?”
建明帝的臉上閃過不悅:“當然要查。朕讓他回京來並不是吃喝玩樂的。這裡有緊急的軍務等著他,只不過是軍情機密,沒有直說而已。以曲好歌的悟性,他不可能想不到。”
涉及到軍國大事,綠春一個字不敢多說,只管低頭稱是。
……
……
大長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