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後,東宮的事情在勳貴圈子裡悄悄傳開了。
沈家自然是第一撥知道的人家。
尤其是沈濯這裡,第一時間拿到了最詳盡的訊息。
同時在書房聽說這個訊息的,還有沈信言和北渚先生、隗粲予、孟夫人。
“太子這是被人暗算了。”隗粲予雖然剛剛回到京城,但嗅覺之靈敏,比之半年前還要厲害。
孟夫人則怔怔地一言不發。
沈信言看了沈濯一眼,心下猶豫。這種事,為甚麼女兒聽起來竟然面不改色?!
“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皇帝嚴厲,皇後勢利。太子的心態不扭曲,反倒怪了。只是能到得這種地步,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東宮三妃遲遲不孕,我就有此懷疑。卻沒想到他已經墮落到行此禽獸之事。”
北渚先生冷冷地說道,“即便是被人算計,他這種心性,也不配坐在含元殿之上!”
沈濯想了許久,方才輕聲道:“太子妃之死我能理解。葉蓁蓁那個人,被逼到那個地步,就算是為了家人父母,她也不能認下那個名聲。自盡是必然的了。
“然而賴良媛,若是先前受辱後沒有自戕,怎麼會挑選了那麼精確的時間將自己掛上了房梁?我算著時間和兩宮之間的距離,說實話應該是太子妃那邊剛鬧起來,她就直接懸梁了。若是等聽到太子妃的喊話,想必宮人們也已經起身,怎麼會她身邊一個阻止的人都沒有?
“還有她那個陪嫁丫頭。說自家主子的事兒也就算了,怎麼會那麼周到,臨死之前將太子身邊的那個侍衛那麼明白地指了出來?
“至於邵氏兄妹,就更有意思了。中午受驚的是秦三,被貶斥的是二皇子。太子那邊有什麼好安慰的?竟然還要勞動兄妹兩個一起出馬?邵舜英那樣機警、那樣當機立斷的人,如何會在最後把自己和妹妹陷入了那樣的絕地?
“隗先生所言不差。東宮這是被人算計了。而且,是將東宮當時所有的人,都照死裡算計了。”
隗粲予去了一趟隴右,多了毛病,整個人翹著二郎腿彎成個大蝦米,一隻胳膊架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撚著長長了的幾根山羊鬍子,從頭兒想起:“三爺去了隴右,眼看著有軍功……二皇子偷雞不成蝕把米,卻懂得斷尾求生,送了穆嬋媛一大一小去博同情……
“二皇子不足慮了,接下來就是太子和三爺。所以三爺中午險些出事,太子晚上就斷送了自己的前程……邵舜華也許被皇後娘娘撩撥的,還有著去東宮給她那親表哥做太子側妃的意思;但邵舜英從頭到尾都是緊跟二皇子的。若是今晚把他也折在裡頭……”
隗粲予頓住話頭,轉向北渚先生:“先生,您真的確定,那位湛心大師、天賜太子,再無力量佈置在宮外麼?畢竟,這樣對陛下這個幾個兒子恨之入骨的,只怕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吧?“
沈信言聽到了這個時候,面露惋惜,輕聲長嘆:“那位湛心大師是個聰明人,論心計智慧,與陛下不相上下。只是這心胸上……”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沈濯看了父親一眼,沒做聲。
因為蒼老男魂已經在她的靈海深處惱羞成怒了:“我心胸怎麼了?!我心胸哪裡有問題了?這事情又不是我做的!這是二郎早就佈置好了的!”
沈濯垂下眼簾,心道:快算了!二皇子若有這樣的力量,我沈家早就死得灰都撒大街了!您別嚷嚷了,有話等我回了房再說。
抬起頭來道:“說到這裡,我倒明白了過來。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奇怪,皇後針對我沈家也就罷了,怎麼二皇子也萬事沖著秦三去,卻對太子的勢力不聞不問?想來他必是老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知道一旦揭破,太子之位肯定不保,所以才無視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