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陸荷的目光, 陸二郎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陳館主怪怪的表現說出來。
想了想,還是沒說。
畢竟, 人家陳館主除了這點比較奇怪以外, 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好不容易陸荷扭轉了對陳館主的印象, 不再覺得害怕了, 要是這時候把這事兒說出來, 這幾位豈不是要想的更多。
便住了嘴,只是將陳館主的姓名來歷說了一下。
“……這位館主姓陳,單名一個喬字, 是錦陽府安平縣人士。那四方武行,九名有資歷的武師傅, 都是他的師弟,他們原先在錦陽府一家鏢局任職,後來他們的師傅、也就是鏢局的總司死了,幾個兒子忙著爭家産, 鏢局也跟著散了, 這陳館主不忍心看著師兄弟們為著生計發愁,聽說旬陽府尚武, 便拖家帶口帶著家人過來開了武行。剩餘那些人, 便是他們這一路上收來的徒弟。”至於那些有的沒的, 像是他沒娶過親啦,家裡父母去世、只有長兄一家啦……陸二郎全都選擇性的沒說。
其實陳館主這番說辭,漏洞還是比較多的。
不過, 他們一個秀才,一個武師,註定是深交不到一塊去的。這四方武行弄得不小,能在旬陽府立足下來,肯定是跟官府透過氣的,連官府都默許存在的武行,就算有些蹊蹺,想必也沒什麼大問題。
況且,雖然只短短接觸了一會兒,但陸二郎有種直覺,這位陳館主,是個值得信任的。
聽了四方武行的來歷,知道是正經武行,陸荷等人便更加放心了,同時也深覺以前以貌取人的做法,實在是太過狹隘了。
第二日餃子館再開門,果然,就只有陳館主自己過來了,其他那些兄弟們,一個都沒見。
陸荷松一口氣的同時,更加的不好意思,便把寶如新研製的幾樣醬菜弄出來,滿滿盛了一碟子,給陳館主送了過去。
陳館主看著桌子上多出來的醬菜,抬起頭,笑著看向陸荷,露出一口白牙。
陸荷被他笑看著,八風不動的一顆心,居然微微有些淩亂了。
靠得近了,她也是頭一回發現,這位陳館主,不僅僅是長得精神,人也格外的俊朗。
是一種極為陽剛的俊俏。
看了一眼,她連忙收回視線,把醬菜往前推了推,歉意道:“……昨晚我讓弟弟上門的事,實在是唐突了,可不瞞您說,我們母女幾個,開這個小店子,實在是有些膽小,還請您勿怪。這幾樣醬菜,是店裡新出的,算不得什麼,就當給您嘗嘗鮮,賠個不是了。”
“無妨,是我沒考慮妥當。”
陳館主簡短說了一句,便低頭吃了一口餃子。
“餃子味道很好,陸娘子安心開店,其他事不要多想。”
陸荷見他態度竟這樣的好,更加感激和後悔,只是這會兒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點餐,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便只是對他笑笑,就重新回櫃臺算賬去了。
陳喬見她風風火火的,整個人也放鬆了,低頭笑了笑,繼續吃餃子。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簡簡單單就解決了,見陳喬仍舊日日風雨不動來吃餃子,未曾間斷過,陸家人也只當他是愛吃,沒往深了想。
這事過了後,陸二郎便琢磨著給小佳尋找適合的繡坊了。
其實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留意,也託了府城的熟人幫忙尋找,只是在府城待得時間短,許多地方並不知根知底,便一直沒敢下決定。
如今弄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些頭緒了,把小佳暫時送到了錦繡閣做學工繡娘。
這事兒還是得歸功於齊氏。
齊氏是個閑不住的,自來了府城後,絲毫沒有初來乍到的陌生感和緊張感,每日裡除了照顧懷孕的兒媳、幫著女兒包餃子外,也多多少少會出去閑逛。這回之所以會在那麼多家繡坊中,決定下錦繡閣,也是因為齊氏認識的一個老姐妹的孫女,也是在這家錦繡閣裡做學工繡娘。
據她說,錦繡閣的學工繡娘,不必像外頭其他那麼多家繡坊那樣,要先簽上三年契書。
有了這契書,以後學工繡娘們便完全歸繡坊管了,如此一來,學工繡娘們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肯定是不好過的。平日裡端茶倒水幹雜活,已經算是很輕的了,動輒打罵的也不再少數,除了那些家裡實在過不下去日子的,很少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孫女送到這樣的繡坊裡。
偏偏,府城那麼大,最不缺的便是不拿女兒當人看的人家,這些繡坊也是不愁招人的。錦繡閣算是一個異類了,只要資質能入閣主的眼,交上一筆學費銀子,便能進去學工了,等到學成以後,若是繡娘自己有意,想要留在錦繡閣做工,便會將學費銀子重新返還回去。
而且,這錦繡閣,既可以吃住在繡坊裡,也可以當成做工一樣,每日正常回家吃飯休息,限制並不多。
這位推薦的人,如今已經過了錦繡閣的考試,現在是正式工了,就留在錦繡閣裡,每月八兩銀子的工資,等以後升作熟練工,還會往上漲。若是研究出了新針法,另外還會有獎勵,在一眾繡坊裡,算是比較不錯的了。
聽她說的舌燦蓮花,陸家人還親自過去看了幾趟,又找了好些個熟人來問,見果真是如此,跟陸大郎夫婦商量了一回之後,這才放心的將小佳送去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