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荷聽她這樣安慰, 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馬車很快停在了人群外頭。
圍觀百姓們看到來人是陸二郎, 下意識讓出一條道來, 繼續指著中間的人指指點點。
寶如和小佳一左一右扶著陸荷下來, 後頭齊氏抱著甜甜, 先將小娃娃送回自家院子, 交給三妮兒抱著,免得到時候生出個好歹, 磕著碰著自家孫女兒。
“小荷。我……我知錯……”
方才陳喬率先過來, 任他軟硬兼施,程殷都是閉嘴一言不發,非要等著陸荷出面。這會兒見到陸荷從馬車上下來,終於怯怯開口了。
只是, 話還沒說完,目光先就落在陸荷微鼓的肚子上。
程殷嘴唇抖動兩下, 想說的話突然就哽在喉嚨裡, 說不出來了。
程殷旁邊還坐著程母, 兩人都是灰頭土臉, 身上衣裳破破爛爛,瞧著與乞丐無異。
事實上,兩人這大半年來,過得也確實是乞丐一樣的日子。
從府城到茂縣,相距並不算太遠。
只是一來,兩人名聲敗壞透了,根本沒人願意讓他們搭車回去。
二來, 這事情肯定早就傳回到茂縣去了,回去之後,左右四鄰什麼嘴臉,母子倆再清楚不過,根本沒那個勇氣回去。
就一直耽擱到現在,在府城裡靠程殷給人寫信,饑一頓飽一頓的過到了現在。
沒有以往養尊處優的日子,又處處受人鄙薄,這日子可想而知。
程母沒少受罪,頭發花白成一片,人也早沒了先前的硬氣,從昨天來了到現在,就一直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著,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許多人看到程母,那天平又歪了,只是被旁人科普了一下兩人的無恥程度,那絲憐憫立時就收起來了。
這會兒,見程殷說著說著不說了,程母也不哭了,抬頭去看陸荷。
結果首先看到的就是陸荷的大肚子,當即就驚叫一聲,然後開始撲簌簌掉眼淚了。
娘喲!大孫子!她的大孫子喲!
她這是被那個寡婦給騙了,什麼兒媳婦生不了孩子,那現在陸荷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能生的。
陸荷見程母這樣子,卻沒有心軟,只是問程殷:“程殷,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咱們兩家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你要是存心不讓我好過,那我就撕掉這層臉面,咱們再對簿公堂一回。如今我跟你,就是死仇大敵,不要再指望我心軟。”
說這話時,陸荷原本以為自己會很生氣,然而很神奇的事,她居然格外的平靜。
或許是看到兩人如今的落魄,再想及一年前的時候,自己還在他們娘倆手底下受磋磨,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吧。
程殷依舊抖著唇,一會兒看陸荷的肚子,一會兒看向陸荷,全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一旁寶如見此,眉頭皺皺。
她心知,有些話大姐不好說,她和離再嫁,本身就容易被人詬病。程殷程母所可恨,到底是前夫前婆婆,如果陸荷態度強硬做了惡人,以後不定被人怎樣戳脊梁骨。
故而,在陸荷開口之前,寶如便攔住她,自己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