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楚殤離撩撥了一下頭髮、露出一絲髮狠意味的笑：“你這傢伙，難道是某種新型的復讀機機器人麼？”

純黑色的眼眸中、沒有光。

又或者，是黯淡到能夠和黑暗同化的光芒。

那是見過地獄的人的眼神。

也是失卻了正常人類感情的眼神。

無數次地打破鏡子、不斷地想要從囚籠中逃出去的鳥，用自己的鳥喙刺入牆壁，嘴部汩汩地流淌著殷紅的血。

早已經不知道疼痛、而沒有受傷的眼睛，卻因為受傷的心靈而閃爍出詭異的光。

恐懼。

歐陽寰時被那雙眼睛注視著的時候、汗毛倒豎，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了起來。

這雙眼睛……

難道是殺過人的眼睛嗎？

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對血腥味也並不瞭解，可是被寫在遺傳因子中的危機意識卻讓她害怕。

彷彿是見到了屠夫的牛犢、嗅到了老虎味道的狗，身體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甚至想要站起來卻仍然坐在地上。

意識彷彿要從身體之中剝離開去。

“我……我……”

最引以為豪的身份，到了嘴邊、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十三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的榮耀與尊貴產生了懷疑——懷疑它是否真的能在這個透露出魔鬼一般氣息的少女面前依然能夠作為護身符使用。

“放肆。”

沉鬱卻帶著攻擊性的聲線、彷彿鑄劍師將燒紅的劍投入水中淬火時驟然降溫發出的鳴響，被水蒸氣環繞包裹著，還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悽烈的溫柔。

伴隨著這一聲低喝、人群讓出了一條道來——

並非是迎面走來的人主動要求的、也沒有任何動作與眼神上的暗示。

他只是站在那裡、那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的氣息足以令一般人感息生懼，自動自覺為他開道。

地面依然是仿木紋的大理石，在他踏足之地、卻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紅毯鋪陳開來。

他就踏在那條紅毯之上，一步步走向前方。

楚殤離就在紅毯的終端、站在那裡迎接著這位霸氣環身之人，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既沒有被這氣息震懾著、甚至還直直得盯著那普通人不敢、也無法逼視的傲人身姿。

雙排扣的立領皮質外套、外套的兩側暗色的墨之花綻放開來。

單耳綴著水滴形的耳環，短碎髮劉海處挑染了兩撮碧藍，眼眸也是介於黑墨色與翠蘭的無盡深海。

腰間別著一把精緻的佩刀、藍色的刀鞘，刀柄處掛著和耳墜一樣形狀的墜飾。刀鞘上是藍羽的不死鳥、一直延伸到刀柄處，而刀柄處的圖案恰好是不死鳥的頭部。

他一隻手輕抓住了歐陽寰時的肩膀、將她輕輕地提起，環住她柔軟的腰肢，一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刀刃是透明的冰藍色而非是銀色，比起鋼鐵的鑄造物反而更像是冰的雕琢——

餐廳的燈光是暖意融融的、寒藍色的光輝縈繞著刀刃，還沒有揮出，卻已經將整個餐廳的融融暖意悉數斬斷。

溫度驟然下降，從腳底蔓延起來冰冷的寒意。

“小時低調，既然你不認識她、總該認識我——不是麼？”

男子眨動著那雙墨藍色的眼眸，挑起的笑容是攝人心魄的，冰之妖精般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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