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戰,終究是中部勝了,即便賈平提前毀了中部許多兵器。
當看到那些殘兵敗將歸來的時候,清露不由心頭一抽。
“哎喲……你輕點兒,我這老胳膊老腿的。”
“爹……今日你若是不擋在我身前,如今躺在這兒的,就應該是我啊!我對不起娘,本應是我這個兒子照顧您的,怎叫您反而為了我丟了性命……”
“你雖死猶榮,為兄為你自豪,只是可惜了,爹孃的那份孝,只能我替你盡了……你說你是否因為太懶,所以才想要藉此偷閑?可你也不想想,你這一偷閑……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些話語清露聽著,不由都是酸了鼻頭,而她也僅僅是聞者悲傷。
“之前幾次,大多數人都沉溺於勝利的喜悅,反而將這些灰暗的東西藏了起來。這次直視他們這些情感,我只覺得自己這個主帥,未免當得太過於輕松。”清露捂著嘴,到底還是別過了眼。
再看下去,她怕是就要當眾失控了。
七裡對清露可謂是寸步不離,這時便擁住清露,對她道:“這些殘酷是戰爭的産物,而不是你的錯誤。”
哪怕不是這一次,下一次,下下一次,雷同的事情同樣會發生,而一個合格的將領,需要悲傷,但更需要將悲傷化為動力。
“但……”清露總忍不住將事情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誠然,一些事情確實有她的責任,但是更多時候,決定這些生離死別發生的是多方面的因素,而不在於清露。
“不要但了,比起自我責備,不如給他們一些鼓勵。”七裡打斷清露即將出口的消極話語。
“清露,一個軍隊,如果將帥都消極起來了,那麼,你還指望這只軍隊能夠戰勝敵人嗎?”
清露收拾好情緒,點點頭:“我明白。”只是一轉身,就那一剎那,清露便忍不住淚下。
“我其實還是很幸福的,至少,我還有爹孃。”她每次覺得自己經歷的痛苦已經更多了,可是開眼看看,就發現,這世界上遠遠不只是她在受苦。
是她自己將自己的痛苦造的過分大。
七裡不知如何安慰,也不好捂住清露的眼睛,因為這些事情,他們必須要接受並且習慣。
“如果你真的難受,那就去照顧他們一下吧,讓那些亡了親故計程車卒心中知道,他們的將領始終有記掛著他們。”七裡開口道。
清露則是已經上前,蹲下身子,接過旁邊的藥物:“你們所有活著的人,都是堅強的,因為那些逝去的勇士除了留下血跡,還留下了悲痛,而這些,則需要你們去承受。”
“但我相信,咬著牙回來的你,一定是能夠經得起磨練的。”
“我的悲傷當然比不上你們,但是我同樣有心痛。”
“而我想說,一次失敗不能夠代表永遠。”
“我們應該將悲傷化為憤怒,在將憤怒作為前行的動力。中部的那群狼還在虎視眈眈的瞧著我們,我們沒有機會鬆懈,沒有時間悲傷。”
七裡聽著這些話,知道清露不僅僅是說給他們聽,同時也在說給她自己聽,用來安慰她自己。
他看著清露眉間的堅忍,為她開心,也為她失落。
喜歡一個人,希望她永遠是最美好的模樣,可是七裡卻親眼看著清露在風裡獨自闖蕩。
可是七裡覺得,這或許正是最好的狀態。
因為北部需要這樣的將領。
這樣的清露,才能夠配得上這個位子。
眼看著清露在忙活,七裡怎麼能夠旁觀,自然也是要搭把手的。
這裡沒有人知道他是獸人,因為和清露走得近,大多數士卒見了他也都畢恭畢敬。
七裡看著這些前兩天還在對他訕笑計程車卒轉眼就躺在了血泊中,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賈平換掉了身上滿是血汙的戰服後,正準備去同清露彙報一下此次的戰況,便看見清露和七裡埋身在傷員中。
“清露姑娘,這樣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做,你不必……”
賈平還未說完,清露就已經淡淡開口:“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們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