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先一步轉身。

千桃在祁笙身後，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眸光似有松動。

但是伴隨著的，是千桃皺著的眉頭。

這位祁王殿下，也真是有意思的。

明明叫住她的，是祁笙，最後先一步走的，還是祁笙。

質問她的，是祁笙，最後先啞口的，還是祁笙。

他的世界，難道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嗎？

千桃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面對祁笙的時候，就莫名想要壓制自己的心性。

如同面對所有人一樣。

因為祁笙辜負了她之前的一片真心，那麼，她就不會再多費心思在他身上了……

她向來，說一不二。

說了要當陌路，就不會再親近一分。

而林家，此刻父子兩人間的硝煙已經漸漸消散，只剩下狼藉一片。

“你能不能，讓我再見一眼她？”林家主看著林清慕，第一次對林清慕提出請求。

林清慕看著他，笑了：“我說了，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隨你如何認為吧，我只是想再看一眼她而已。”林家主皺了皺眉，知道自己反駁無用，嘆氣道：“再怎麼說……”

“也曾有過夫妻情分。”這一句話，林家主出口的時候，字句艱難。

明明心底，不是這麼想的，卻總要違心做事說話。

林清慕則是嗤笑，神色漸冷：“父親這時候想起來了夫妻情分？當初，怎麼不記得呢？”

“你讓母親以身試毒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呢？”

林家主張口，無話。

最後也只是幹巴巴的吐出一句話：“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不是？”

“是沒用，可是我不吐不快！”林清慕略比林家主高上一些，此刻看著林家主，人生第一次長出了口氣。

他早該如此了。

當初，究竟是在悲痛什麼，竟然那麼多年都沒能夠做出選擇。

還好，如今，為時不晚。

“罷了，我知道我如今說什麼都沒用……”林家主想到何白的死，想到自己的兒子或許也沒救了，神色蒼老了許多。

他對林清慕道：“這事……是我對不住她。如今林家只剩下你了，我們父子二人，便莫要爭執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把她藏在了哪，可是事已至此，我連最後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嗎？”

林清慕聽著林家主頗顯幼稚的話，啟唇道：“你不配。”

“生人你沒能抓住，死屍，你也無緣面見！”林清慕打定了主意，不讓林家主看一眼何白。

哪怕是死人，都不讓林家主看。

他是真真恨極了林家主。林家主自己都能夠感覺得到。

之前的時候，林清慕雖說也同他不親近，卻還沒這麼出口竟是些咄咄逼人的話。

林家主想著想著，就嘆了口氣。

“也罷。”他早該知道，自己的兒子隨了自己的性子，倔的要命。

既然把人藏了起來，又怎麼可能讓他再見到？

林清慕看著林家主的神情，心底總仍然有什麼東西鬱結著，他道：“你莫要再表露出這樣的神情了，你有幾分難過是真，我們都心如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