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慕笑著，眸底冰寒刺骨，倏忽又道：“不，你兒還躺著呢，恐怕還是留有遺憾的……”

“林清慕，你注意點兒你的言語！”林家主不是泥做的，何曾被人這般諷刺過？

林清慕偏就要在老虎身上拔毛，一點兒都不畏懼：“從前是我有所顧忌，才會受制於你，如今，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值得我顧忌的？你手裡，已經沒有半分把柄了！”

“你先讓我見到何白再！”林家主道：“她比慶兒輕多了，縱然危險，也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出意外。”

林清慕冷笑著：“呵。”

林家主的話，等於是在變相的承認，承認他提前知道以身試毒究竟代表著什麼。

可是就算這般，他竟然還是讓母親……

林清慕心底從未恨過林家主。

哪怕是在看到母親一直生活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裡的時候，也未曾恨過。

他一直告訴自己，怨與恩要分開。

撇去一切不談，至少自己多年來，是由林家養大的。

那他就不能把那些養育之恩給抹除。

至於何白與林家主之間，雖林家主做得過分了些，但也只是一段人不如故的故事罷了。

可是林家主，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整理他的認知，讓林清慕對他一點點冷了心，終於一點兒留戀都不剩。

“你難道忘了，你的林公有那麼多天材地寶吊著一口氣，可是母親呢？什麼都沒有。”

“你的兒無論再怎麼廢材，好歹也是個男，之前也是身體壯碩的！可母親呢？她只是一個弱女，怎麼能比？”

“你的兒，從生下來就好吃好喝的，用度也從未虧待過！可以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可是母親，曾經或許也有過珍饈華服，但這一切，在嫁給你之後，就變成了陰暗無光的底下角落！”

“你到底是從哪兒看出來的，母親能夠熬過去？”

“就算沒有那毒，母親都未必能有多少生還的時日……我以為，你比我更清楚。畢竟造成這一切的，是你！”

林清慕的話，每一字都刺在林家主的心裡，偏生他，一點兒都沒法反駁。

因為林清慕所的這些……都是真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可他，是有苦心的啊……

“你還，不懂我用心良苦。”林家主開口道。

只是底氣，到底是弱了下來。

在何白與林清慕面前，他永遠是心懷愧疚的那一方。

不管他尋出怎樣的理由，到底是他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林清慕的一席話，讓他不想相信何白已經歸西，都不行。

林清慕則是忍不住嗤笑：“好，好，您用心良苦！”

“我不知你到底哪兒用心良苦，我只知道，任何名義的傷害，都是傷害！而你，則是不把人榨幹，就不肯鬆手的黑心人！”林清慕冷著一張臉，道：“用心良苦……好一個用心良苦啊。”

“是怎樣的用心良苦，讓你能夠讓母親以命相抵？”林清慕忍不住哽咽，閉了下眼，遲遲不睜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