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七星城數百里開外的地方。
一盞白色燭燈緩緩出現,在潮溼的黑暗中,僅僅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空氣中,飄蕩著縷縷奇怪的異香。
提燈人的臉幽幽浮現。
容貌甚老,臉上佈滿了垂垂老矣的皺紋和斑塊。
老者有些駝背,渾身上下卻收拾得極為妥帖,衣著舊而不破,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盤著的髮髻用一枚薄柿色的木片紮好。
此時,他一隻手提著燈,另一隻手小心摟著個玉盒,重重咳了幾聲,四周響起密閉空間才有的回聲,一層層擴散開來,又逐漸被黑暗吞噬掉。
緊跟其後的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見狀趕緊上前輕輕拍打起背,關切道:“師父,要不我來拿吧。”
少年身後的黑暗裡,一個身姿修長之人負手緩緩走出,竟是混入蒼虞秋獵人員中的夜計白,他輕笑道:“這事情啊,恐怕你師父不會讓你來代勞的。”
少年拍打的動作一滯,抓過頭來,有些惱怒地瞪了夜計白一眼。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妨,待因劇烈咳嗽而漲紅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後,伸出手指來,屈指一彈,便見豆大的燭火從燈中飄飛而去,引燃了牆上掛著的一字長燈。
整個空間頓時亮堂了起來。
四周牆壁凹凸不平,凸起來的鼓包,大的有若覆盆,小的則如茶壺蓋般,看上去像是老茶樹枝丫上積生出的樹瘤,正在緩緩蠕動著。
夜計白看清眼前景象,饒是以他的見識眼界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老者有些不忍地望了眼那些蠕動的樹瘤後,低下頭來端詳著手中的玉盒,似有猶豫之意。
夜計白瞧其神態,似是猜出其在心中所想,開口問道:“岐老是捨不得盒中靈丹?”
老者回望了他一眼,自嘲苦笑道:“讓公子見笑了,實在是這盒中之物太過匪夷所思。我牧藥門傳承千年,苦研於靈丹一道,但靈丹易煉,丹靈難成。門中數代祖師苦苦探究,最後得出了以泛古的靈氣程度,再如何廣納百草之長,也是不可能孕生出丹藥之靈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此種神蹟,是我牧藥門見識淺薄了……”
這岐姓老者,正是牧藥門岐九黃,廉丹溪的同門師弟。
他入門比廉丹溪晚,年紀卻比其大了將近一個年輪。
拋開厚著臉皮自詡可以替牧藥門這一代作主的嵇伯瑜不提,廉丹溪死後,牧藥門真正的門主其實是眼前這近乎風燭殘年的老人。
連嵇伯瑜都不知道的是,岐九黃已經收下了個徒弟,早他一步將牧藥門的香火續上了。
岐九黃感嘆完後,猛地深吸一口氣,將玉盒打了開來。
但見一股有若實質的濃郁靈氣從中噴薄而出,一團翠綠光芒緊跟其後。
他雖然早知盒中是何物,但在靈氣出現的彈指一瞬間,仍是一口氣提到嗓子眼裡,險些驚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