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原路返回,此時日頭已西斜,拉長了的陽輝卻依然伸不進陰森的外巷半分。
站在巷口,便能感覺到涼意被風帶了出來,嗖嗖冷,仿似隔絕了人間溫度。
剛見識了里巷如意樓內人們的錦衣華食,此時再看著這陰深破爛的巷子,石凌不禁眯了眯眼。
這巷子一頭挑起精雕玉琢的如意樓,一頭挑起能改人命運的太一分院。
真不知道,夾在這窄縫中苟延殘喘著的這些人,左看是天,右看是天,唯獨自己所處深淵時,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過活。
入了巷子沒走幾步,原本心情不錯一直叨叨不停的柳長笙突然放緩了步子,有些疑惑地邊走邊四處張望。
“怎麼了?”石凌問道。
“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柳長笙撓了撓頭,乾脆停了下來。
石凌跟著止步,他輕輕嗅了嗅,眉毛微皺:“好像有血腥味。”
山獵出生的人,對血的味道最敏感,追蹤獵物有這個需要。
同時,深山中一旦自己受傷,如果察覺不到細微的血味,掩蓋不及時的話,會招來叢林中致命的敵人。
接著他便發覺了哪裡不妥。
周圍太安靜了……
有如死寂。
之前過外巷時,雖然也很冷清,但與此時的境況不一樣。
那時兩旁的宅子裡時不時有細微的鼾聲、步聲、低語聲傳來,而此時,卻好似被厚棉被捂住了一般,有一種沉悶至極的靜。
柳長笙眼睛突然猛地一睜,似想到什麼似的,急慌慌取出摘星盤,在盤表上用手一拂,只見最外圍一圈的奇形符號微微泛起了亮光。
“有人在這佈下了幻陣!”柳長笙神情凝重。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到底見過豬跑,柳長笙到底是列陣世家子弟,自己列陣本事馬馬虎虎,但見過的列陣手段何止千萬。
幻陣作為靈陣之一,沒有任何直接殺傷力,主要是幻人視聽,門檻極低,就連剛入門的人稍作領會也能佈下。
但此陣又極見水準高低,粗糙者別說陣中人,就算沒入陣都能一眼看出。
而水準高者,被困幻陣之人聞雷而驚顫,淋雨而膽寒,所見所聞所觸所感,無一處不真實。
“針對我倆的?”石凌身體微屈,繃緊了身體,像頭豹子般警惕,目光緩緩而動,不留遺漏地將四周梭巡了一遍。
柳長笙感嘆著石凌這瞬間像換了個人一般的反應,點了點頭低聲道:“連我都能感覺到不對勁,這佈下的不是什麼複雜幻陣,很可能是簡單的障陣。他孃的,這是要無聲無息對付咱倆,定然是杜心泰那對狗父子玩陰的。”
障陣,顧名思義,障人耳目,能叫陣外之人聽不到也看不見陣內之事,反過來也是如此。
石凌腦中急思百轉,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麼,低喝道:“能破?”
柳長笙低頭看著微微發光的摘星盤,咬牙道:“得找到陣機才行,陣雖簡單,佈陣之人修為卻遠在我之上,不是一時半刻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