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王府中。
一個白髮老者緩緩從房中踱步而出。
第一步踏出時,眼神還有些渾濁,身子微微搖晃,第二步時,只見他周身似有無形勁氣猛地外放,一蓬酒霧猛地四散開來。
聖人若不自醉,又有何人能醉之。
上次這麼喝酒的時候,還是北征炤陽的時候吧,當時皇兄還在,下面天寞三兄弟氣氛融洽,世啟不驕不躁有勇有謀,可謂赤離最盛之時……
這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
蕭無疚搖了搖頭,感嘆一聲老來酒後思緒多,信步來到偏廳,便見到蕭天南與蕭鈞正在那架著棋局。
聽到動靜,蕭天南抬起頭來,問候道:“王叔這一覺睡得可還舒服?”
蕭無疚顯然對自己宿醉之舉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過去。
他踱步到蕭鈞背後,往棋盤上一看,面有不屑之色,隨意哦了一聲:“走的是象棋呢。”
在赤離乃至泛古諸國,素來都有“焚香煮茶黑白子,油泥桌上喝將軍”的說法,尊圍棋為雅,貶象棋為俗。
圍棋有大張旗鼓的聖手之爭,象棋則一般上不得檯面,只能淪為販夫走卒們的一項娛樂。
蕭鈞此時棋面上已有些狼狽不堪,一邊車馬被廢,對家的過河卒都頂過來了一隻,幾乎是陷入敗局之中。
他憋紅著臉,有些羞惱地道:“王叔硬要下這個。”
海陰開獵儀式結束後回到城裡,蕭天南非要拉著他下棋,他正好因沒能去成海陰原有些煩悶,又以為是自己愛好的圍棋,便答應下來了。
結果一看便傻眼了。
是象棋……
對這條道道,他僅僅只知道規矩。
原本是不想下的,可蕭天南口口聲聲說自己象棋水平也很爛,娛樂放鬆一下就行,他拗不過也便答應了。
哪知道,棋盤一擺上,蕭天南就像變了一個人,殺氣沖天,棋子抽得啪啪響,嘴裡還要中氣十足地不停暴喝配音。
“當頭炮!”
“臥槽馬!
“咽喉兵!”
每一下都讓他心驚肉跳的。
這哪裡是在下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打架,與他自小習慣的謙謙君子虛室對局的那份氣度相比,可差得太遠了。
“吃馬!”
蕭天南又是一笑,將蕭鈞左路殘留的馬拿去。
後者臉上忍不出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