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笙抬頭看了沐靈淙一眼,喪氣地搖了搖頭,緩緩站起身來後,朝著操衝問道:“那人如何?”
像是放在平素,以操衝的性格,絕對是不願降低身份搭理柳長笙這種人的。但剛才他也著實是被石凌和白啟兩人奮不顧身之舉震撼到了,此時如實答道:“放心,被我宰了!”
“好,好……”柳長笙連道兩聲,便頭也不會地朝著下游走去。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沐靈淙心急道。
“我要找下去。他們兩個命硬,不會就這麼死掉的。你直接回去找嵇院長,然後沿著河岸來尋我吧。”
“這河裡指不定還有什麼異獸,你一個人不是找死嗎?”沐靈淙急得直跺腳,走上去拖住柳長笙的手道。
“你與其在這跟我耽擱,不如抓緊時間回去叫人。快一點,就多一份希望。”柳長笙抽出手來,在沐靈淙頭上輕輕摸了一下,“放心,有追日鈴在,我護得住自己。”
沐靈淙呆呆看著柳長笙落寞的身影行遠,一瞬間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清眼前之人了,狠狠抹了把眼淚後,掉頭便往草甸奔去。
操衝神色複雜,最後輕嘆口氣,也跟著沐靈淙而去。
……
柳長笙沿著河岸而走。
步履沉重。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走了有多遠,總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天上密佈已久的陰雲竟然散去了些。
雪後的月光,顯得格外清幽。
四周的草甸子裡,時不時傳來不知名異獸的嘶吼聲,間或有冰冷的眼瞳一閃而過。
柳長笙能感覺到,有不少東西在跟著他一起走,若不是腰間的追日鈴時不時透露出令那些東西畏懼的氣息,只怕自己沒辦法硬著頭皮走這麼遠。
“你們這兩個傢伙,追日鈴是破陣用的,真打起來跟我撿塊石頭砸的效果差不多。要是害得我柳三爺死在這海陰原裡,柳家列祖列宗非得找你們麻煩不可……”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努力想止住打著哆嗦的腿,目光所及,忽然掃見前面河岸上似乎躺著個人影。
定睛一看,他臉上的肉一點一點地顫抖起來。
“我的祖宗,可找到你了!”
他整個人欣喜萬分地跑了起來,接二連三地被河灘亂石絆倒又爬起,膝蓋磕得鮮血淋漓也顧不上,最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那人面前。
白啟仰天躺在河灘上,渾身上下掛滿了泥漿,望著天空的眼神空洞得令人不忍直視。
他聽見動靜,轉頭看到來人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柳長笙有些慌張地四處看了幾眼,發現再無其他人影,心頓時沉了一截,仍是不甘心地道:“石凌……”
一陣沉默後,白啟沙啞著聲音回答:“沒追上……”
柳長笙嗓子眼一堵,朝著河面默默坐了下來。
“石凌那小子,命硬得很,沒那麼容易死的。”柳長笙喃喃道,聲音很小,在浪濤聲中幾不可聞。
自己都不敢確信的事,又何敢說與人聽。
兩個人一坐一躺,各懷心事,良久不再言說。
月光下的滄浪河,如同撒上了一層銀輝,翻騰到最高處的浪花更是有些晃人眼目。
“滄浪河流向何處?”白啟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