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沒有矯情到再去反駁。
因為白啟說的話是事實,像白啟娘這種有病在身的人絕對是做屍肥的不二人選。
如果自己不來,只怕到時白啟還要感激涕淋地從燕家手裡接過那一匣子假骨灰。
所以,如今的狀況雖然很慘烈,但只能遺憾地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要想清醒地活著,有時候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
石凌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只覺全身一陣痠軟。
他長吁一口氣,握緊了玉刀往陰湖生行去,邊走邊隨意問道:“你不是沒靈覺嗎?為何又能識破那屍火的軌跡?”
白啟正皺眉用手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聞言動作一滯,苦笑道:“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石凌此時已經走到陰湖生面前,看著這昏厥過去的罪魁禍首,沒有半點猶豫地答道:“信!”
他為人雖謹慎,可一旦認可了什麼,就會選擇絕對地信任。
白啟對孃的孝,還有在沒有被陰湖生拿他娘作威脅時,受盡折磨都沒出賣朋友的義,再加上生死關頭能奮不顧身的勇。
這些糅合在一起,都讓石凌覺得,白啟雖然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中,對“互不虧欠”四個字有近乎苛刻的態度,但總而言之,是值得深交之人。
白啟能感覺到石凌語中的誠意,默然片刻後道:“我確實覺察不到靈氣,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手指一動,我腦海裡立馬就能浮現出屍火下一刻的軌跡,就好像……看牽線木偶似的,不過比較費神。”
他也是邊思索邊講了出來,可他對靈脩之事並不比石凌瞭解得更多,講出來後似乎又更疑惑了,而且一思考,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趕緊收起了心思。
石凌點了點頭,在陰湖生面前蹲下身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仇人,他將玉刀慢慢抵在了其脖子之上。
“老頭,今日我給你報仇了……”
像陰湖生這種惡事做盡,早已沒有回頭路的人,當殺則殺!
他握緊玉刀,狠狠刺了下去。
“住手!”
一聲沙啞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的低喝聲從甬道口傳來,聲音不大卻震得整個石室一陣晃動,石凌差點手一軟就拿捏不住玉刀。
他已經聽出來人是誰,趕緊一下勒住陰湖生脖子,將自己整個身體隱藏在其背後。
一個佝僂著背、面生瘡疤的老者正神情陰冷地從甬道里走出來,微微喘著粗氣。
正是之前跟著燕離亭兩人離去的土伯。
石凌心裡暗暗叫苦,這人怎麼回來了!
他算計過,按照馬車腳程,燕家公院和老宅一個來回最少需要一個時辰,現在滿打滿算連半個時辰都沒有,難道這焚屍匠半途就發現不對了?
他初入石室時,是感受過這老者強大的。
當時燕澔明顯能穩壓陰湖生一籌,而這老者卻能替陰湖生擋下燕澔進攻,顯然就算比不上燕澔修為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白啟斷了一臂,形如廢人,自己也是全力一擊下沒恢復過來,又拿什麼來抵抗這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