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火攻心之後便是一陣口乾舌燥,好在每張桌子上都備有清水茶碗,還有小二方才端來的一壺梅花酒,自稱是本店特『色』,請維奇務必賞臉嚐嚐。
維奇端起酒壺倒了一小杯,灌入嘴裡。
他喝過最辛辣的聖彼得堡的朗姆酒,身為血族皇子時也飲過對血族來說猶如瓊脂玉『露』般的少女鮮血,但這梅花酒卻又著實驚豔了他一把。
酒入喉一陣如絲綢般爽滑的感覺傳來,酒『液』濃厚,口中香氣環繞,如置身梅花林中。雖然酒入口時凜冽,但滑進喉嚨後卻有一股馥郁的香氣直躥進身體的每個角落,全身都為之舒坦。
他內心不禁讚歎一聲好酒,拾起酒壺正當再飲一杯時,手卻突然停止了。
他驚愕地轉頭,一陣涼氣從腳底直竄腦門。
那些喝的面紅耳赤,大聲吆喝的糙漢子們消失了,只剩下滿桌的酒水和雞鴨牛肉狼藉一片,空空的酒碗還在桌子上打著轉......
櫃檯邊上的掌櫃也不見了,『毛』筆憑空落下,在賬簿上暈染出一灘黑『色』墨跡......
來往穿梭於櫃檯和酒桌之間的勤勞小二也不見了,只剩下摔在地上的醒目的白『毛』巾......
就在此時客棧外蕭疏的秋風裡,忽然飄起了漫漫的歌聲,好像客棧的四面八方有無數人在低唱一段古老的經文,隱隱約約地在耳邊縈繞不散。
門外的風聲漸漸重了,彷彿鬼神的唏噓。
冰冷的狂風忽地吹開了周圍所有的窗戶,寒氣在一瞬間衝進,灌滿客棧的每個角落,所有的窗戶都在風中劇烈搖晃,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直刺到人的耳朵裡。
酒桌上的燭火被死死地扯向一旁,『露』出其中的燈芯,但奇怪的是偏偏不熄滅。
風忽而變幻,燭火也隨之猶如瘋魔般搖曳,扯住惡鬼的形狀。
聽到這歌聲,維奇反倒鎮靜了下來。
該來的始終來了,這三日來陰魂不散的追殺和漫無目的的逃亡也已經讓這位少年滿身疲累。
更何況同伴們生死未卜,即使在那慘烈的圍殺下僥倖未死,也很有可能落入敵手,乾脆鬥個魚死網破,才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維奇一把扯掉了斗篷,還是那副魔鬼的模樣,只是眼神變得瘋狂而陰冷。
他踏出客棧的木門,狂風席捲其他厚重的大衣,『露』出其下佈滿鱗片的巨尾,下一秒衣衫就化成黑散開。
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大道上空無一人,連一輛車的影子都沒看見,足足二十米寬的大道竟顯得如此蕭瑟空曠,彷彿那上千人憑空蒸發了一般。
只剩下大道兩旁的路燈孤零零地立著,那燈光也隨著漫天的歌聲交替閃爍著,無聲地想響應著,就像一枚枚音符在演奏一曲龐大宏偉的交響樂。
“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李道長,對不起,我終究要辜負你的教誨了。”維奇低沉著,“對於痛恨的聒噪野狗,只能把他們撕碎了才能甘心。”
話音剛落,大道兩旁的近百盞路燈便一齊迸裂,天地瞬間拿了下來。
只剩下霧霾和核磁雲渲染出的淡紫『色』天空,渲染著妖異的氛圍。
昏暗的月光透過重重霧霾投下,在一幢大廈的頂端照出一道剪影。
維奇抬頭微微瞥了一眼大廈上那道影子,便不再留神。
那人便是三日前圍殺他們五人的那個黃袍胖子,一身幻音之術具有『迷』人心智,攝人心神的威能,就連精於此道的白千玦當時都中招了,也正是因為他,那日維奇五人才身陷險境,幾近一死。
僅憑這通天徹地的魔音之術,這個黃袍胖子就已能躋身超一流高手之流,可抵千軍萬馬,是不容小覷的勁敵。
然而,此刻維奇的心神卻全然沒放在這個時刻掛著陰險笑容的黃袍胖子身上。
因為他感知到了更強烈的威脅,僅僅是那潛在未發的氣息就已經讓他震撼到靈魂戰慄。
倏忽間明亮的氣在大道的十字路口炸開,隨即變幻盤旋,耀眼的光芒隨著氣流的散溢把交錯口整個的吞噬了。而後一片純淨透徹的光明緩緩地推移而來,如果說像什麼,那最像是滾滾的黑煙貼著地面散開,可是此時那煙氣的光明足以與日光爭輝,在深夜裡更是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最後,那煙氣吞掉了半條大道,大道的那一側再也看不見房屋、樹木和夜空,只有一片無際的光明。
維奇的金『色』豎瞳猛地一縮,隨即又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