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你過得並不開心。妲己呢?”痴狂與守廟老人一起就著潭前的矮牆依肩而坐,仰頭望著星空,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問了第一句話。
“那晚分別以後,摘星樓的火燒了三個晝夜才停息,姜子牙在廢墟里未尋得蘇妲屍骨,便知曉蘇妲逃脫了,派出楊戩隨嘯天犬一路追捕,很快就被他們發現了......”守廟老人平淡地講述著後面的一連串故事,眼裡無光,唇頰毫無血色。
那一日,嘯天犬在一偏僻村落尋得一對灰衣粗布的夫婦,便引來了楊戩、姜子牙一大幫人。姜子牙奉女媧娘娘法旨,引九天玄雷劈向婦人,第一道雷下,婦人就現出了原形,一隻已斷一尾的九尾白狐,接下去每一道玄雷都斷一尾。而第八、九道玄雷卻被路過的接引道人擋去,才留得二縷殘魄於白狐體內。接引道人替妲己求情,收了僅剩的兩縷殘魄於一幅畫內,交給了傍邊的男子,也就是帝辛,便揚長而去。姜子牙見九道玄雷俱下,妲己已然伏法便隔空復了女媧娘娘法旨,隨後丟一把匕首到帝辛腳邊,要他剜心給比干贖罪。帝辛收藏好那幅畫與妲己屍身於腰間,便引刀剜出自己的心。姜子牙又要他往八千里外的一處比干廟去,將心置於比干泥塑內,如諾無心可活,便守廟而活直至比干顯聖。如諾無心不可活,就償命於比干。
帝辛將一顆血紅跳動的心藏在袖內,挾著一幅畫與白狐皮,走了一百零八個日升月落,來到了比干廟。他按姜子牙吩咐把心置於泥塑胸內,叩首三拜,那泥塑的右手便從背後抬至胸前,做護心狀。帝辛出了比干廟,見一老婆婆手提菜籃,叫賣空心菜,帝辛問,“婆婆,無心可活嗎?”老婆婆笑答,“無心當然可活”。話音落,老婆婆就消失了。帝辛在廟旁建屋落院,每日三炷香,守著比干廟。
有一晚,帝辛做了一個夢,夢裡接引道人告訴他,在屋前挖一潭,用挖出的泥土圍著屋子築一圈不過膝的矮牆,不設院門,在正屋掛起那幅畫,便可布成結界。機緣若到,比干顯聖恕你前罪,還你心,便可帶著妲己兩縷殘魄踏著虹去往虹冥澗,自有人救妲己。帝辛叩問接引道人何為機緣,何人可救妲己,接引道人只教他正廳畫前只設案臺,每至夜晚,置白狐皮於案上,不滅燈,門虛掩,睡偏廳,夜不亮燈,皮心連肉之日,乃是機緣巧合之時。妲己來自虹冥澗,自然有人能救。
“那夜間就不怕白狐皮被人偷去嗎?”痴狂有點慚愧。
“覬覦她的人不計其數,可都靠近不得。老朽只按接引道人吩咐佈置妥當,他人便進不得院內,數十載過去,只有你一人進得院內。老朽在偏廳聽得動靜卻不敢違背接引道人指示,待到平靜,出偏廳看時,忽然發現比干廟發出金銀亮光,便來到廟門前,就遇到你了。”
“我看到比干大人泥塑開口說話了!帝辛,你向比干求心,是不是可以帶著妲己魂魄去往虹冥澗啊?”痴狂激動地看向老者。
“老朽只怕難以求得比干王叔的寬恕......”帝辛話音剛落,異像環生,痴狂仰頭望月,只見那月盤如火在燒,焰苗瘋長,銀光遍地的夜景褪去了外皮,漸漸漏出了內裡的金光,最後整個夜空,整個大地,沉浸在刺眼的金色之中,彷彿日出的氣勢被搬到了眼前,亮如白晝。隨後,跟前的潭水在翻滾著,一道虹從潭中劃出,弧度跨到了天盡頭。就在痴狂驚訝之際,由身後閃出一個白色身影,迅速地躍上虹,越跑越遠......痴狂未來得及看清,但是那種白他可以肯定,是白狐的白。與此同時,比干廟內也竄出一個白色身影,也在不遠處躍上了虹,追隨而去。痴狂陰白了,這虹是帝辛去往虹冥澗的路。他急忙開心地轉向身旁的帝辛,“帝辛,你快去求心踏上虹去——去......”痴狂的喜悅還未來得及從臉上卸下,就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隨後,月亮恢復了原來模樣,月光遍撒大地,一幅美好模樣,而帝辛已經化作一尊泥塑。
痴狂忽然想起兩道白色身影,就跑進屋內正廳檢視那幅畫,畫中的白狐不見了。隨後,他急忙來到比干廟檢視,果然比干泥塑左胸有個窟窿。痴狂陷入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裡,不敢相信這個被證實的真相。
突然,痴狂感覺到肚子一陣劇痛,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在咬噬,並且這種越來越烈的疼痛已經讓他跪倒在地。可就在痴狂備受煎熬的時候,有兩個人進了比干廟,站在了痴狂前面。
“你這黑潑皮無賴,吃了我倆的飯菜,卻不給我倆白狐皮。”原來是那兩兄弟在菜裡下了蠱毒,見痴狂許久未回,又見夜亮如白晝,恐有變數,便驅動了蠱毒,尋到比干廟。
“你們到底是誰?”痴狂已疼得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