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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戲多戲少, 那是演員的事;成不成全,那就是角『色』的事了。

不管戲下如何, 戲上還是下足了功夫,林清被選上男主角, 除了人氣流量,還有一點,便是當紅小生裡頭,就屬他哭戲最好, 哭顏既好看, 又有感染力, 惹得觀眾與他同悲。木雲彤演技不錯,只是臺詞不佳, 配音演員卻是聲情並茂,填上了她的缺漏之處。

天界銀河璀璨,銀亮的水流沒過誅仙台,凰璃差不多快把她身體裡的所有鮮血都嘔出來了, 仰著蒼白的小臉凝視著北斗真君。

凰璃疼得鑽心, 身體微微抽搐著, 卻不敢說出口來, 淚盈於睫,張開嘴來卻仍是寬慰之詞:“哭什麼,你可是……可是掌控命輪的北斗真君啊。”她躺在北斗懷中, 像是隻被折了翼的鳥兒, 想起自己初次與北斗相見, 在魔界的大街上跑跳著,然後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天仙的懷抱之中,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想到這兒,心中忍不住甜絲絲了幾分,可身體仍覺劇痛,衣裙上沾滿了血,大多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凰璃只好低下頭去捏北斗的指頭,怕他更加傷心,又輕輕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說好了的,你怎麼……怎麼可以哭呢,這樣,這樣我不是叫你難過了嗎?”

“璃兒……”北斗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柄利刃貫穿的好似是他的胸膛,心瞬間冷下去,又如同枯木般腐朽,“我的璃兒,我……”

“我要是……不是天地不容的惡障就好了。”凰璃抽著聲哽咽道,“我不想你這麼傷心,我也……也不想毀掉你保護著的蒼生。”

……

彈幕基本上都在刷給編劇寄刀片之類的話,凰璃塑造至今,說她聖母的有,說她白蓮花的也有,畢竟總有不同的聲音,大多數觀眾都看過預告,不少人對這場戲的安排都揣測是被北斗殺死後重生黑化。

然而恰好相反,羅準並未設計讓北斗親『自殺』死凰璃,而是得知自己是浩劫源頭的凰璃不願情郎為難,想在死前再看一眼他們二人定情之處,因此來到銀河邊界,看浩瀚星空,看這無垠天界。

她於此卑微如塵埃,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魔族女子,想念魔界的忘川,卻不得回返,只好暫排憂思。

直至此刻,凰璃仍是尋常普通的,她拯救蒼生並非是為了黎明百姓,而是不願意北斗真君守護的這一方天地化為焦土,因此付出『性』命也不在乎。她這般真誠炙熱的愛著北斗,所以縱然知曉自己是禍源,也並未怪罪他人,而是決意自絕。

直到浩劫降臨,墨玉帶來她母親的灰燼,用自己的魂魄與靈力助鳳凰涅盤重生,徹底破開封印,覺醒神識,凰璃方才會意識到自己所扛起的重任,才會明白自己對蒼生意味著什麼。朱雀之火能焚盡世間邪惡,凰璃終也要脫離開她母親的私心,承擔起屬於自己的重任,為這世間掃平苦厄。

劇情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過對墨玉而言,已離終點不遠了。

徐繚草草看完了更新的最新集,把平板關掉放在一邊,仰著頭靠在座位上閉目休養,窗外的霓虹燈五彩斑斕,年輕人在大街上嬉笑玩樂,車子連成一條長龍,將豐腴的道路擠得滿滿當當,他聽見幾聲刺耳的喇叭聲不斷迴響著,然後是鈴聲。

備註是養母。

他眯著眼睛看了許久,好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挖出這麼個人物來。

到底是現代社會,徐繚缺乏天生地養的能耐,自然也不可能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不過養父在徐繚十一歲的時候因車禍去世,養母徹底失去了主心骨,整日以淚洗面,好在家中還有存款,還算供得起兩人生活,也養成了徐繚獨立早熟的『性』情,感情頗為淡薄。

後來養母走出陰影,重新結婚生子,建立了一個圓滿的家庭,已經成了年的徐繚自然也不會去討她的嫌,兩人雖還有聯絡,但也一年說不了幾句話。

徐繚某種意義上仍是感激她的,若非是她,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飄零;可同樣,他也並不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親情緊繫著,對於養母而言,自己大概類似亡夫的遺物,偶爾想起來看一看,能回憶些美好的過往。

她給了該給的,只除了感情,沒必要再奢求更多。

“喂,小繚嗎?是媽媽。”

手機另一頭傳來女人怯生生而柔和的聲音,陌生得驚人,徐繚『揉』了『揉』眉頭,其實已記不大清楚前世自己多久沒見過對方了,酒精沖淡了太多東西,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落魄那會兒,養母家中也頗為拮据,他沒辦法給錢,就主動停了贍養費,養母約莫也知道他的難處,沒有打電話來索要什麼。

算是母子之間最後的一場默契。

徐繚開窗戶吹了吹風,想到一個最合理的理由:“是錢停了嗎?”

那頭似是啞然,沉默了片刻,女人又再輕輕柔柔的說道:“沒有,媽媽這裡不缺錢,只是看到了你的訪談,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你現在好火啦,媽媽不懂這個,不過倩倩說你現在是什麼國民男神了,事業好了,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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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是她的女兒。

“還好。”徐繚突兀有點想笑,他捂著眼睛在笑,沒什麼觸動,只是平平淡淡道,“您也還好吧。”

那頭受寵若驚道:“我很好,天冷了,你要多喝熱水,別貪涼……”她頓了頓,忽然有些猶豫般地問道,“小繚,你過年……回不回來?”

“去哪兒?”徐繚平靜道,“去哪裡?”

那一頭便沉默了下來,估『摸』是也感覺到自己問了個不好的問題,好久都沒有出聲,最終她勉強笑了笑,小聲道:“對不起,小繚,媽媽……媽媽都忘了。”

“沒什麼。”徐繚心平氣和的同她說話,他已是個大人了,不像上輩子那般厭倦所有聲音,“沒什麼的。”

她能給予徐繚的只有這麼多,時不時的電話關切,偶爾的絮絮叨叨,隔著一長段時間,她偶爾會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責任漂泊在遠方,便藉助手機便利的關懷一下,比養一盆仙人掌還要簡單省心。可又有什麼辦法,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工作,沒辦法再將心思多放在徐繚身上了。

養母是個溫和的人,她是江南的水意,溫柔靦腆,這一生都不曾跟人紅過臉。徐繚上輩子並不願意見她,更不願意聽她說隻言片語,覺得她虛假偽善,到頭來了才做這些無用之舉,因而至死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從沒打算過驚擾養母分毫。

在他心裡,他與這個女人,並沒有任何關係,充其量對方資助了他的人生,叫他不至於顛沛流離,也不至於淪為乞兒。

恩債都已經還了。

眼下倒是看開了些,養母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每個人的心只有那麼點大,她保全自己都已竭盡全力,怎麼還顧得上徐繚幼小的心思;等她好轉過來,兩人也已經生分,有些東西錯過了便永不再來,沒什麼誰是誰非,她起碼從未叫徐繚餓著凍著,這已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