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徐繚醒來時發覺還是夜晚, 還當自己只睡了一兩個小時,他感覺自己好了許多, 只是忍不住感慨當初喝幾個月都沒能把自己喝進醫院,這會兒還有人照顧都能生病, 於是感嘆人的命好起來, 難免也嬌貴許多。
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徐繚試圖從棉被裡掙扎出來, 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平白無故添了許多負累。可走廊上的光突然洩了進來, 他不知道怎麼有些害怕,又無聲無息地安靜下來, 想把頭鑽進被子裡,卻又聞到一陣香味, 飢餓感頓時加重了許多。
徐繚眯著眼去看走進來的人,還當是汪甜,可轉念一想,汪甜不是才剛走嗎?
一隻冰涼的手忽然伸到額頭上,絕不是汪甜。
徐繚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應肅坐在黑暗裡, 慢騰騰地去開小燈,手還護著他的眼睛,聲音在空間裡響起:“醒了?”
“嗯。”徐繚還當自己是在做夢,適應了光線之後, 就麻溜地想從被窩裡爬出來,又被應肅摁著塞了回去,面無表情的經紀人伸手『摸』了『摸』徐繚的脖子,『摸』到滿手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緩緩道,“你等著。”
沒多久浴室就傳來了放水的聲音,大概好幾分鐘,徐繚都一直在看磨砂玻璃上那個晃來晃去的影子,直到應肅挽起袖子走了出來,他的手重新洗乾淨了,把徐繚待會要換的衣服找了出來,又看了會兒水,才催著徐繚進去洗個熱水澡。
“我要是進去了再出來,你不會不見了吧?”徐繚恍如夢中,他疑『惑』道,“我到底醒沒醒,沒醒的話你是不是太可憐,在我夢裡還要做個勞碌命。”
應肅沒理他這句廢話,只是平平淡淡道:“我給你買了白粥,你自己有沒有想吃的?”
“我想要會流紅油的鹹鴨蛋!”徐繚突發奇想。
應肅不置與否,只是讓他快去洗澡,別身上帶著汗吹風,免得病氣又再入體。
“別泡太久。”應肅叮囑他道,細心體貼,跟現實裡一模一樣。
徐繚躺在浴缸裡昏昏欲睡,覺得自己做了個美夢,然而他又實在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於是不敢多泡,很快就起來了。出來的時候應肅已經把被子都換了,裡頭已經被暖好,像個安全的巢『穴』,粥碗邊果然放著兩個紅油鴨蛋,徐繚鑽進被窩裡頭,弓著被子包把自己團成個巨無霸漢堡,只覺得身上乾燥清爽,又暖洋洋的,值得再睡一覺。
應肅不準,於是把他提起來,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張小桌放在床上。
大家都是人,怎麼應肅一下子就能做這麼多事,徐繚『迷』『迷』糊糊地想著,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被子把他包得密不透風,只剩張蒼白又柔軟的臉。
“把手拿出來。”應肅冷冷道,“你還要我餵你?”
“啊——”徐繚張開嘴巴。
應肅拿筷子敲了敲鴨蛋,臉『色』不善,徐繚立刻閉嘴,使勁折騰了半天,從棉被堆裡擠出了自己兩隻手,這才見經紀人神態緩和幾分,對方拿著小勺給他一勺勺地挖紅油蛋黃,饞得徐繚直流口水。
白粥買來已有一段時間,這會兒正適口,徐繚沒一會兒就消滅了一大半,粥是熱的,胃是暖的,鴨蛋鹹得恰到好處,沒道理是在做夢。
“你怎麼來了。”徐繚問他。
“你今早發起高燒,我接到了小甜的電話,就趕過來跟劉正業協商下劇組接下來的拍攝情況,好在你身子骨不錯,吃了『藥』就退燒了,本來都打算再等會就帶你去醫院。”應肅把兩個鴨蛋都掏空了,全丟進垃圾桶裡,又把垃圾收拾了,拿紙巾讓他自己擦嘴,跟照顧小孩子似的。
今早?
徐繚有點兒恍惚,愣了愣:“怎麼,我都睡過去一天了,那……怎麼沒人喊我啊?”他筋疲力盡地去『摸』自己的額頭,滿心愧疚,“劇組那邊還沒說呢。”
他也是睡傻了,應肅人都在這兒,自然早就聯絡好劇組了。
“劉正業腦子有問題,你也跟著他發神經?”應肅坐在他身邊問他,“他拍起戲來瘋了一樣,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今早上應肅跟劉正業打電話時說話也是這個口吻:“徐繚戲來瘋,您拍戲這麼多年了,不知道管著點?”
把劉正業說得臉紅脖子粗,當時就打算要麼從這閣樓上跳下去,要麼跟應肅同歸於盡,好在應肅還是留了點口德,過來跟劇組協商了下,暫時把徐繚的戲份給停了,劇組先拍攝其他演員去了。
徐繚被訓得有點懵,就乾巴巴笑道:“我沒想到,這不是沒發揮好,就想多來幾遍,怕給劇組拖後腿嘛。”
“是啊,你想到了要我幹嘛。”應肅冷冰冰地刺了他幾句,又翻出兩粒『藥』來讓徐繚吃。
徐繚不由得有點委屈:“你能不能別這麼兇。”
他這會兒還是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