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席昂伯爵衝出去的那瞬間,無數還站在後方的步兵都被這位鹿角將軍的勇氣觸動,紛紛緊握著兵器跟隨伯爵衝了上去。可是由歐文在遠距離指揮著的十七人卻不為所動,繼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而當那些步兵軍團進入到三十米範圍內便會突然感覺到極度的絕望和沮喪,喪失了所有鬥志,就像一個只擁有心跳的死人一樣。
阿維和菲莉斯蒂都看得很清楚,彷彿有一股看不見、聞不著的毒氣在這十七個“重灌步兵”身邊傳出,只要接近到他們周圍,就會因為吸入毒氣而喪失絕大部分戰鬥力,跪在地上任人宰割!除了極個別計程車兵還有舉劍的勇氣外,其他人都和第一個被殺死的波利子爵一樣,在情緒極度低落中被結束生命。
本以為擁有巨大兵力優勢的安索軍團開始變得混亂恐慌,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使得前面的步兵失去了鬥志,跪倒在地上等死。他們只知道不能讓那十七個人靠近自己,哪怕這十七個“重灌步兵”相距甚遠,但從側面看過去,他們就像是一張沒有縫的網,把接近的步兵變成待宰的羔羊。安索的步兵團開始潰散,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後方軍營逃去,而早已經逃回到軍陣後方的泰富也沒有絲毫停留,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面對著的是無法理解和對抗的力量,只有逃生這一條路!
被歐文遠距離操控著的十七人沒有走得更快,芬里爾和嘉迪雅率領的兩萬士兵也一樣。這是芬里爾和嘉迪雅參加過的最簡單的戰役,他們只需要跟在十七人的身後,在那些眼神呆滯、渾身顫抖的敵人的脖子處輕輕一抹,就可以殺死一個敵人,這樣的勝利太簡單了。
“布萊德利已經贏下了這場戰役,”菲莉斯蒂指著開始崩潰四散的安索軍團,“十萬步兵方陣可能只死了三萬不到,可是剩下的七萬人會在互相踐踏和追擊中被殺死,也會有很多士兵選擇投降。”
“要是換了是我,突然要我面對這種神秘力量,我可能也會選擇投降…”捷科雖然還臉帶笑容,不過那是慘淡的笑。
正面戰場的一邊倒並沒有影響到側面戰場的激戰,打算從西面夾擊的騎兵大隊正在和傭兵團還有羅伯託率領的公國軍混戰在一起。雖然左手拿著一把長刀、右手拿著一把長槍的羅伯託侯爵異常勇猛,可是傭兵和公國軍的混合軍隊還是處在了下風,布萊德利也在看到正面戰場的優勢後立即把所有留守軍營的部隊派向西邊支援。
有不少安索步兵方陣的步兵衝向了東面的黑白河,甚至遊過了河,逃進了“共處森林”,或是逃到了馬爾洛特的城牆邊沿,不停地請求著開啟城門。可是負責這處防務工作的維爾切卻拒絕開啟城門,他收到的命令裡並沒有把士兵放進馬爾洛特這一項,不論是哪一邊計程車兵。不過也沒有人看到布萊德利王子的軍隊接近城牆,所以這些逃到城牆底下的傢伙算是幸運的,起碼他們現在還活著。
“布萊德利殿下,我認為可以回收我們傭兵團的中隊了,”歐文還是閉著眼睛,他已經滿身大汗,發尖冒著汗珠,“安索的軍隊已經潰敗,這場戰役的勝利是我們的。”
“嗯,請回收吧,辛苦你和你的絕望中隊了。”布萊德利輕輕地拍了拍歐文的肩膀,歐文這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而那十多個“重灌步兵”也不再往前走,他們往中間靠攏直到圍成一團。
嘉迪雅和芬里爾一看到那十多個人往中間靠攏便明白到時機已到,他們立即指揮著兩萬軍隊衝殺向還在往後逃跑的安索步兵團。突然的衝殺嘶喊還有擂鼓聲讓那些還沒逃遠的步兵紛紛丟盔棄甲,死命地往北面逃去,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
安索本人在剛才便被一些部將掩護著優先撤離到軍營裡,他對正面戰場發生的事情還沒完全瞭解,不過他已經猜到自己掌控著的局面出現了變化。直到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十萬大軍在往後逃竄時,還在不停指揮著部下的安索才意識到自己正在面臨一場大敗。
“安索殿下!安索殿下!請立即撤退!”一個部將拉住了剛搶過號角的安索,“波利大人和德席昂大人都先後戰死了!我們的十萬大軍也死了一半!布萊德利的陣營裡有使用魔法的魔法師!是魔法師啊!”
另一個灰頭土臉的部將也一同拉住了安索,“安索殿下!我們先往後撤退吧!現在我們的軍心已經渙散,士氣非常低落!就算是殿下親自吹響進攻的號角,也沒辦法讓他們重返戰場…而且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大軍會在敵人面對跪下!還是先往後…”
“都給我滾開!”安索的身體不算強壯,不過他還是硬生生地推開了兩個穿著甲冑的部將,他使勁地吹響進攻的號角,企圖把那些已經開始四散逃跑計程車兵重新喚醒。此時身為安索四腹將之一的泰富已經一臉狼狽地逃回到後方軍營,他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木塔上吹著進攻號角的安索。不過泰富並沒有對安索進行任何請示,而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逃走的決定,跑去換了一匹新的戰馬。
泰富甚至沒有叫上任何親兵,他心知肚明,比他厲害的德席昂和波利都已經戰死了,吉列爾莫則肯定是順勢投降給布萊德利。那十七個“重灌步兵”正是布萊德利的秘密武器,說不定真的是什麼魔法力量在作祟,現在的他再不逃走的話,就會和安索一起被抓住!
可是當泰富騎著馬,超過那些往遠處奔去的步行逃兵時,北面的平地上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些部隊,等到泰富看清楚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逃了。
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泰富看到一些畫有“牆壁”圖案的旗幟被高舉著,那面旗幟的主人就是他的死仇——鐵牆騎士團的團長福克納。
“這是安索的部將泰富,給我抓起來吧,”一個泰富並不熟悉的聲音和麵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其他想要逃走計程車兵儘量殺死,如果是成群結隊地逃走,那就跟蹤他們,把他們的行蹤彙報給布萊德利王子。”
已經站在城牆上三個小時的阿維絲毫感覺不到睏倦,連腳痠的感覺也沒多少,他的心情和一些支援布萊德利王子的城防士兵一樣,打從心底裡感到高興。因為布萊德利竟然在如此劣勢面前以少勝多,在馬爾洛特城外徹底地擊敗了安索的大軍。那一萬多的騎兵大隊也在隨後被擊敗,雖然傭兵和德拉曼公國軍損失嚴重,可是正面戰場的完勝卻讓其他軍團的損失變得微不足道。
“安索帶著大軍從北面而來,沒想到卻在馬爾洛特前被擊敗,蘿絲曼德王后如果真的和安索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馬爾洛特很快也會出現變化。”菲莉斯蒂低聲地在阿維的耳邊說到。
“那我們怎麼辦?”
“保護好自己就好,”菲莉斯蒂看著開始打掃戰場計程車兵,剛才還有整個兵團的戰場中央只剩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布萊德利擁有著那麼可怕的力量,誰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那種力量…好像能夠讓靠近的敵人失去戰鬥的勇氣,變得非常沮喪無力…”
“是絕望和悲痛,”菲莉斯蒂看得很清楚,那些士兵不是因為雙腿變軟而跪倒的,而是遭受到心靈上的傷害而跪倒的,“讓人感到絕望的力量…比起堅盾利劍更加可怕,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懷著鐵石心腸。”
“那…那豈不是…無敵?”
菲莉斯蒂開始帶著阿維走下城牆,學院監督會的代表們還在上面看著,“或許只有意志最堅定的人才能夠站到他們的面前,站到絕望的面前。”菲莉斯蒂想了想,如果這十七個人是騎著戰馬衝進敵陣的,那帶來的效果可能更可怕。
在戰場的中央,布萊德利王子親自走到了屍體堆中,無數安索麾下的步兵死在這片戰場上,那些屍體大多隻有一道致命傷。
“報告王子殿下,安索帶著不到一萬人逃出了我們的包圍,往北面逃去。其餘潰散逃跑的敵人都在追擊當中,追擊的任務交給了新鐵牆騎士團。”
“把所有俘虜帶回到軍營受審,也給受傷的敵人治療。”
“遵命!”
芬里爾已經回到布萊德利的身邊,和他一起的還有略顯疲憊的歐文。歐文的身後有十六個身穿全身鎧甲的傭兵,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藏在頭盔後面的臉。
“死了一個,應該是被德席昂伯爵殺死的。”歐文伸手指了指一具躺在地下的屍體,那具屍體只有一處致命傷,頭部的頭盔已經被利器刺穿,藏在頭盔後面的臉部也血肉模糊。
“王子殿下,德席昂伯爵好像還沒死。”由芬里爾帶路,布萊德利等人走到了德席昂伯爵發動衝鋒的地方,德席昂的戰馬已經死在了亂刀之中,而在戰馬屍體的旁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周圍還有一圈拿著長槍計程車兵。
“不愧是安索陣中最勇猛的將領,竟然能夠殺死我的部下…”歐文讓那十六個“重灌士兵”扛著那個死掉的跟在身後,誰只要靠近他們就能從他們身上聞到一絲臭味。
德席昂的長槍已經破爛不堪,他身上的赤紅色板甲也有很多缺口,就連那精緻的鹿角頭盔也斷了一根角。不過他還是在抬頭看了布萊德利一眼後,用盡了全身力氣,撲向了布萊德利王子。
之前詐降給布萊德利的吉列爾莫突然站了出來,擋住德席昂,一把抱住對方。
“我們已經輸了,不要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