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然記得。”菲德馬上回應到,而玫芙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了。
“那時候我還以為我一定會死掉…像我這種外強中乾的貴族…平時也只會做做樣子…是你的捨命相救讓我獲得了勇氣…每當我站在南部軍的面前時…我就會想起你保護我的樣子…菲德…我真的很喜歡你…想成為你的妻子…可以嗎…”
菲德閉上了雙眼,他還記得賽琳娜的叮囑,還記得馬鈴薯傭兵團現在所處的位置。他也沒有辦法在對方臨死前欺騙對方,並且欺騙自己的感情,只不過…
“可以啊…只要你好起來。”
玫芙的嘴角慢慢張開,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她緩緩地合上了雙眼,兩行淚水也從眼角處滑落,一直滑落到菲德的左手掌心。而她那一直緊握住菲德左手掌的雙手也在無聲無息中鬆開了,輕放在菲德的手臂上。
這個美麗的女貴族沒有再說出一句話,她的聲音就此消失。而難受的感覺卻在菲德的心裡誕生,一直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彷彿被什麼東西敲碎了一樣。
玫芙的部下早已經站到了菲德身後的不遠處,他們或是痛哭,或是低聲祈禱,他們都親眼目睹這位女貴族的改變與成長。利古也忍不住擦了擦淚,他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導致玫芙小姐失去了性命,說不定當初第一時間讓玫芙喝掉整瓶藍色藥劑就能有不一樣的結果…
站在最遠處的阿婭娜比其他人看得都要清楚,她喜歡著菲德,但不會因為菲德抱著其他女人而心生不滿。畢竟那個女貴族為了菲德付出了許多,那些正是阿婭娜無法做到的。
或許是因為對玫芙的感情無以為報,或許是因為對玫芙的勇氣,菲德決定親自進入方塔城面見伊蕾夫人,並且把對方最疼愛的女兒的遺體送進城。
當伊蕾夫人見到玫芙那冰冷的身體時,這個皺紋滿臉的貴族夫人露出了黯然的神情。她沒有像那些女僕一樣大聲哭喊,也沒有像某些貴族那些偷偷落淚,她只是親手把白布給女兒的遺體蓋上,留下最後一眼。
等到玫芙的屍體被抬走後,伊蕾夫人把菲德單獨留下。
“這是玫芙她臨死前交給我的名冊,裡面有願意出兵的南部貴族的名字。”
伊蕾夫人一揮手便把那封名冊打在了地上,“這些人的承諾一文不值,就像你們傭兵的忠誠一樣。”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至於玫芙…”
“玫芙的死與你無關,她早在幼年時便被診斷出無藥可治之症,那時就有醫生聲稱她活不過三十歲,我也沒把事情告訴她。沒想到連二十五歲都不到,她就去了…”這或許就是伊蕾夫人從外表上看如此平靜的原因,“所以我希望她能找到讓她開心的人,你沒對她做什麼錯事,她也對你一片痴心…但是你對這個國家卻做了很多事情。”
菲德遲疑了一下才說:“如果可以的話,請夫人您親自站出來,馬哲尼公國和年輕的亞尼斯公爵都需要你。”
“我?我這個老太婆?”伊蕾夫人看了一眼那份被打在地的名冊,又看了一眼菲德的臉,“這個國家會變成怎樣我已經不在乎了,你曾經殺死古逹,破壞了我和義軍的計劃,如今烏夫斯他也死了,玫芙也去世了,我已經對這片土地沒有任何留戀。”
“可是…”
“就這樣吧,”伊蕾夫人突然提高了聲調,帶著不容爭辯的眼神,“如果你真的想繼承玫芙的遺志,那就嘗試集合那些所謂的南部貴族。不過你要記住,絕對不可以讓恩德里達他活著,他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只是一個禍害。他的獨木城已經被我的手下接管了…在反擊東奧古那帝國之前把他殺掉吧,然後割下他的人頭送到這裡來。”
伊蕾夫人的狠毒讓菲德心驚,哪怕是有再多的不快與矛盾,那人終究是她曾經相愛相知的丈夫,沒想到這就是她最後的願望。後來菲德才明白,伊蕾夫人之所以留下那樣的命令,是因為她深知她女兒的父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這樣的人只會讓馬哲尼公國墮落到更深處。
從方塔城出來後,菲德向阿婭娜問了一個問題。
“我沒有在玫芙臨終前答應娶她,這會讓她產生遺憾吧。”
阿婭娜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我不確定,但如果換了是我,我會覺得能死在自己喜歡的人的懷裡,那也是一種…一種無憾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