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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釗含笑點點頭,又俯下身子低聲哄了幾句,見她又沉沉睡去,這才起身穿衣,童和見他走出寢殿,便要去提著宮燈為他照亮,不妨卻被他叫住:“你不必去了,留在這裡守著就好。”

童和連忙答應了一聲,將宮燈交給手下的一個小黃門,又從端娘手裡接過大氅,賠笑道:“從正殿到書房雖然沒有幾步路,不過娘娘以前叮囑過老奴好幾次,陛下還是加件衣裳罷。”

裴釗順手將大氅披上,又叮囑童和:“待天亮了你命人出宮一趟,將天京城那個會打樹花的豫州班子宣進宮來,再讓人挑個合適的地方,明日戊時前要安排妥當。”

見童和連連點頭,裴釗這才轉身往外走。按照慣例,帝王所居的朝陽殿燈火是不能滅的,橙紅的光芒倒是將夜色抹去了些許,他走進書房時,裴錚本抱著個點心盤子嬉皮笑臉地和南宮烈說著甚麼,見他來了便笑著迎上來:“皇兄可算是來啦!”

裴釗微微點點頭,看向南宮烈:“何事?”

南宮烈粗獷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啟稟陛下,德王被末將手下的將士戲弄了好幾天,終於沉不住氣,要打著‘清君’的旗號出兵了!”

自裴鈺駐兵於九龍山那一日起,南宮烈便領了裴釗的命令,將玄甲軍的一部分人調入九龍山的禁衛之中,日日去挑釁裴鈺的手下,或是言語戲弄,或是有意惹事。裴鈺向來心高氣傲慣了,見自己的親衛被如此捉弄,哪裡咽得下這口氣?當下便擺出親王的架子要對幾個帶頭鬧事的百夫長施以軍杖,不妨那幾個百夫長似乎並未將這幾十板子放在眼裡,言語間頗為不屑:

“德王殿下這輩子都不曾上過戰場,從前只曉得縮在先帝身邊做賢王,他的板子必然和他的人一般軟綿綿不成氣候,咱們哥幾個可是陪著當今陛下在戰場上茹毛飲血活下來的,難不成還怕這樣的板子不成?”

“也不曉得德王殿下守在九龍山意欲何為,先帝的生誕一日近似一日,德王殿下莫不是覺得愧對先帝,所以只好在九龍山遙遙拜上一拜?”

“兄臺此言差矣,依小弟看來,必然是咱們陛下的威嚴教德王殿下好生害怕,這才......”

這些人個個都是立過戰功的,又因從小習武性子豪爽,說起話來根本沒有絲毫顧忌。裴鈺有心想殺雞儆猴,奈何這群人中有一個人手裡握有當年先帝親自交到他手裡的免死金牌,一塊金牌便保住了所有人。他氣憤難當,而身邊的人又一再煽風點火,終於忍無可忍,舉兵造反了。

南宮烈向裴釗稟告的時候滿臉堆笑,裴錚在一旁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臣弟小時候見父皇那樣疼愛九弟,心裡委實羨慕得緊,如今看來,不受寵也有不受寵的好處。咱們這個九弟從前很是隱忍,怎麼如今倒被區區幾句話逼成這樣?”

裴釗淡淡道:“他向來以為朕的位子是非他莫屬,從小又自視甚高,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

“陛下說的是。”南宮烈笑道:“陛下果真神機妙算,料定德王忍不了一月,末將聽說,德王在行宮裡暴跳如雷,哪裡還有半分昔日‘賢王’的模樣!”

裴釗低頭將南宮烈呈上來的摺子看完,淡淡道:“裴鈺造反的由頭是甚麼,怎麼摺子上沒有寫?”

“這......”南宮烈收斂了笑容,有些猶豫。縱使他從小與裴釗一起長大,情誼深厚,此時卻多少有些忐忑:“德王此舉終歸是大逆不道,憑他打的是何旗號,又豈有半分勝算可言?”

“你不必瞞朕。”裴釗臉上看不出甚麼表情:“只管說便是。”

南宮烈猶豫了半晌,悄悄向裴錚使了個眼色,裴錚思索了片刻,方才開口:“皇兄,九弟此番乃是打著‘昏君無道,取而代之’的旗號前來,至於這個‘無道’究竟是何說法,他倒並沒有明說。臣弟想,他大約是預備進了天京城後在朝堂上與皇兄當面對峙,既可收攏官員,又可光明正大地行謀逆之事......”

“你說得不錯。”裴釗冷聲道:“這大約是他自謀事以來想出的最好的法子。”

南宮烈臉上浮現擔憂神色:“陛下已經猜到德王要做甚麼了?末將擔心,屆時他若與蘇仕沆瀣一氣,把娘娘的事情搬出來,那該如何是好?”

裴錚亦道:“南宮將軍說得不錯,雖說自從驪山回來后皇兄就換掉了宮人,可嫂嫂她從前畢竟是......”話至此處,裴錚微微頓了頓,又道:“皇兄請細想,這些朝廷重臣之妻,但凡有個外命婦品階的,定然都見過嫂嫂,這個都可暫且不提,光說丹青閣裡,便有多少嫂嫂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