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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壹拾伍

這樣鐵板釘釘的事情誰都是無話可說,眾臣當下便紛紛附議,唯有蘇仕一行人沉默不語,待殿內安靜下來後,他冷笑一聲,起身出列道:“陛下,老臣有異議。”

在場那些不知真相的人紛紛為蘇仕捏了一把冷汗,心中直罵他糊塗,只道當日他力保裴鈺已經錯過一回,如今竟然還敢自尋死路,眾人異樣的眼光並未讓蘇仕有所動搖,他抬起頭看著裴釗的眼睛,開口道:

“何大人方才說,裴鈺在羈候所時日日出言不遜,陛下不妨宣裴鈺上殿來,仔細問問他究竟說了些甚麼,倘若有甚麼不堪入耳的話,也好下令嚴懲。”

“蘇相這話甚是可笑。”何無忌只當蘇仕還在垂死掙扎,頗為不屑:“你既知裴鈺之言不堪入耳,又怎能讓他上殿以侮聖聽?況且他早就是死罪一條,再說嚴懲又能嚴到哪裡去?”

蘇仕並不搭理何無忌,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裴釗:“陛下以為老臣所言如何?”

“蘇卿是入朝多年的老臣了,你既然開了口,朕豈有不應之理?”

裴釗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聽在眾臣耳中卻又是一番心驚,何無忌狠狠瞪了蘇仕一眼,只得命人將裴鈺帶上殿來。

能被關押在羈候所裡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重臣,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即便只是扣押不曾用刑,多少也有些吃不消,裴釗看著裴鈺灰敗的臉色,淡淡道:“朕聽聞你自進入羈候所起便日日咒罵不得安寧,方才蘇相提議宣你上殿來問問,朕便問你,你心中有何怨懣?”

“寧王殿下倒是還顧及著咱們的兄弟情誼,既然如此,我這個做弟弟的便直說了。”

聽聞裴鈺竟然不稱“陛下”二字,而是叫起了裴釗登基前的封號,許多大臣當下已有怒色,吳之境更是率先呵斥道:“大膽逆賊,竟敢對陛下不敬!”

“吳大人一口一個陛下地叫著,好不親熱。”裴鈺素日溫和的臉上漸漸浮現起戾氣:“你乃是禮部尚書,素來最看重禮節,本王便要問你,本王是謀朝篡位,他難道就不是麼?當年人人都曉得,他不過是個生來不祥之人,父皇從來最是厭惡他,又如何會將此大任交於他手上?”

吳之境聽聞他意有所指,只是冷笑一聲:“豎子!當年皇九子裴鐸在九龍山謀反,是陛下帶領玄甲軍前去護駕平叛,此後先帝便命陛下監國,其用意人盡皆知,你今日咆哮朝堂,已是對陛下的不敬,如今竟敢質疑先帝旨意,更是罪無可恕!”

裴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卻又很快恢復了平靜,他對上裴釗平靜無波的眸子,心中一凜,下意識地避開了去看向蘇仕,見蘇仕衝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踏實了不少,繼續道:

“好,既是先帝旨意,那此事暫且不提。本王再問你們,自他登基之後,行事手段苛刻狠辣,對當年先帝身邊的老臣處處打壓,以至於滿朝文武之中,門閥貴族寥寥無幾,更是自降身份,紆尊降貴地同蠻夷小國通商來往,倘若先帝在天有靈,看到裴釗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何感想?!”

他早就氣昏了頭,這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待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是多麼地愚蠢可笑,果不其然,向來豪放不羈的何無忌率先嗤笑了一聲:

“陛下,臣之前聽說南宮將軍和林將軍帶著不足兩萬的玄甲軍,一兩個時辰就生擒了這逆賊,當時臣還覺得不可置信,如今親眼目睹了德王殿下的風采,便斗膽想,以德王殿下的本事,興許連微臣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大約也擒得。”

他這番話說得風趣又刻薄,好在裴釗向來治下甚嚴,是以群臣們雖極力憋笑,殿內卻依舊井然有序。方世忠等人當下便將裴釗登基前後的國庫存銀、土地收成、吏治清明等一一朗聲說出來,裴鈺的臉色愈發灰敗起來,待方世忠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他對上裴釗似笑非笑的眼光,臉上已略顯狂態:

“本王竟不知寧王殿下有這樣的好手段,調教出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子!不過本王很想知道,倘若他們曉得你的所作所為之後,會不會一如往昔效忠於你?”

他害怕裴釗命人堵住自己的嘴,因此飛快地轉過身看著文武百官,大聲道:“裴釗罔顧天倫,凌辱嫡母,這就是你們誓死效忠的好君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