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黑聖嬰被驅逐出帝王大廈之後,接管因果計算程式硬體的人是不是虛擬班長,因為對方一直保持著沉默,任憑我怎麼呼喚也不給予回應。:3..
不過從中止了爆炸這一點上來看,對方應該不是黑聖嬰的幫兇,也許只是虛擬班長在連番戰鬥之後過於疲勞,此時正在整合硬體機能,並且剿滅留存下來的黑聖嬰勢力,無暇和外界交談。
搞定了黑聖嬰的我轉回身去營救班長,但是我和馬警官剛爬上帝王大廈天台,就看見霍江東已經把班長推上了警用直升機,而小芹不顧一切地向準備起飛的直升機跳了過去。
“絕不會讓你帶走班長的!尤其不能讓你把班長帶走!否則葉麟同學一定會怪我!”
這就是帝王大廈當晚發生的事情,以班長作為人質,霍江東和另兩名狂信徒坐上了直升飛機逃之夭夭,而救人心切的小芹變成了他們的第二名人質。
之後在江北學區的小型機場,我提議用自己做人質來交換小芹,但是陰錯陽差地,小芹自己又跳回了機艙,我進而變成了霍江東的第三名人質。
可惜我的記憶雖然恢復大半,最關鍵的那部分卻未能補全——萊格賽650起飛之後的事情對我來說仍然如一團漿糊,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醉醺醺地身穿救生衣漂浮在太平洋中間,也不知道在我落水之後,小芹和班長被帶向了哪裡。
眼前要做的事情,是和鬱博士一起到關塔那摩監獄的指揮中心見穆勒將軍,向他申請更多的會面時間,並且把艾淑喬要求改善住宿條件的申請表交給他。
不管我的記憶能不能得到完全恢復,只要艾淑喬交代出萊格賽650的預定航線,班長和小芹的行蹤應該就會有眉目吧?我決定暫時不去挖掘記憶,而是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要辦的事情上來。
在鬱博士以及另一名美軍士兵的陪伴下,我走進了關塔那摩監獄的指揮中心,感覺這裡比我事先想像的要狹窄許多,也簡陋許多,甚至比不上艾米的校長室。
狹窄歸狹窄,從來往士兵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個指揮中心是關塔那摩監獄的心臟,任何從這裡發出的命令都要得到執行,而在囚犯們的眼裡,穆勒將軍不但可以對他們予取予奪,還手握生殺大權。
方下巴上有一道傷疤的穆勒將軍雙眉雪白,額骨突出,面相稜角分明,極富男子漢氣概。他一身筆挺的軍裝,軍帽放在辦公桌上,就放在他飽經風霜的右手旁邊——我看到他的右手食指內側有很厚的老繭,這應該是常年摳動板機留下的。
“十五分鐘不夠你們談嗎?”穆勒將軍坐在辦公桌後面向我咪起眼睛,“我從監視器裡看到艾淑喬給了你一件東西,是什麼?”
我帶著同聲傳譯裝置的訊息已經傳到了他耳朵裡,所以他跟我對話的時候並沒有叫上旁邊的瘦麻桿翻譯官。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我把申請表從衣袋裡掏了出來,“艾淑喬想改善住宿環境,這是按照監獄規定填寫的申請表,她說之前無論如何也送不到你手上。”
穆勒將軍接過摺疊成四分之一大小的申請表,並沒有立即開啟,而是先和翻譯官調侃了智慧護腕合成語音的古怪腔調,然後才對我說:
“我聽說中國人都是很尊敬父母的,你怎麼每次都直呼你母親的名字呢?難道我的看法已經過時了?”
“這不重要,”我冷著臉回答,“並不是每個生下孩子的人都值得尊敬。還是請你趕快批准艾淑喬的要求吧,不然我估計她不會老老實實地把飛機航線說出來。”
“堂堂美軍居然會受一個人工智慧的脅迫,肯尼迪會死不瞑目的……”穆勒將軍邊感嘆,邊讓翻譯官點燃了一支古巴雪茄,然後他叼著雪茄,慢騰騰地把艾淑喬的申請表開啟,並且因為字型較小而把臉埋過去看了幾分鐘以後——毫無預兆地,古巴雪茄從他的嘴角跌落下來,幾乎點燃辦公桌上的其他檔案,翻譯官既驚且疑地趕快跑過來收拾。
穆勒將軍的全部精神彷彿被那張申請表吸了進去,他的眼神幾次三番掃過左上角的艾淑喬照片,又彷彿要把紙被看穿一般死死盯著艾淑喬的字跡。
由於古巴的氣候,房間裡確實比較悶熱,但是誰也沒有像穆勒將軍一樣從額頭上流下大滴的汗水,如同是剛剛從桑拿浴房裡出來。
“這、這是……”
捧著申請表的粗糙雙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誰也不明白穆勒將軍到底從中讀出了什麼資訊。
不對呀,艾淑喬的申請表我掃過一眼,智慧護腕提供的翻譯我也瞧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無非就是翻來覆去地說“我的住宿條件太差,希望能換個更好的地方”——難道艾淑喬用了英文當中的某些隱喻和典故,只有英文背景濃厚的人才能看得懂,或者只有知道某些事情的人才能看得懂嗎?
我見穆勒將軍呆坐在辦公桌後面汗如雨下,忍不住催促他說:“將軍,我申請的另外十五分鐘……”
“不會批給你了!”穆勒將軍眉頭深鎖,霍地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並且從抽屜裡翻出了配槍,土匪一樣別在了自己有些發福的腰間。
“將軍,您這是……”
翻譯官不明所以地上去詢問,卻被穆勒將軍大手一推,直接後背撞上了牆上懸掛的世界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