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硯準備的馬車就停在清淨寺的北門外,馬車邊,有七八個打扮成護衛模樣的府軍前衛將士待命,一支支火把照亮了方圓五十來丈。
相比人潮湧動的前寺,這裡安靜得出奇。
但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打破了。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帶著一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聲勢赫赫地朝這邊而來。
也沒等顧無咎扶,楚明鳶就自己上了馬車。
觀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主子鬧彆扭,怎麼說呢,有點新奇……尤其是看到他們爺拿夫人沒辦法的樣子更是格外的有趣。
觀硯努力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聽顧無咎吩咐他:“觀硯,你護送夫人回宮。”
他正要領命,眼角的餘光瞟過前方的錦衣衛時,驚訝地發現一道纖瘦的黑色身影,便喚道:“宮小姐?”
“淼淼?”楚明鳶掀開窗簾,也循著馬蹄聲望去,果然看到宮淼熟悉的小臉。
為首的紀綱已經來到了幾步外,翻身下了馬,一臉激動地對著顧無咎抱拳行禮:
“臣參見太子殿下。”
“殿下,幸不辱命,宋景晨已經生擒,其同黨全都當場誅殺……這一回,還幸得宮小姐助臣一臂之力。”
紀綱雖然很想獨攬這個功勞,但他知道這位宮小姐是太子妃的貼身女護衛,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物。
想著,紀綱眼神複雜地看了宮淼一眼,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一把倭刀使得出神入化,招招致命,一看就是從戰場上經過無數次的廝殺才磨礪出來的。
說句實話,他甚至有一度心生了招攬對方的心思。
後方傳來的鷹嘯將紀綱的心神又拉了回來。
他忙又補充了一句:“也虧得殿下您的海東青擅於追蹤。”
有了海東青在上空給錦衣衛引路,他們才能目標明確地追上了宋景晨以及他手下的一干亂黨。
“啁——”
彷彿是聽懂了紀綱的話,一黑一白兩頭海東青飛了過來,在他上方盤旋了兩圈,發出得意洋洋的長嘯。
很快,那輛囚車就在錦衣衛的押送下來到了近前。
囚車裡的人果真是宋景晨。
此刻的他狼狽得宛如路邊的乞丐,不見此前的斯文淡定。頭髮凌亂,臉上灰撲撲,眼角、身上還有幾道明顯的血痕,看來也是經過一番殊死搏鬥,這才被擒下。
“顧無咎,為什麼?”
在看到顧無咎的那一刻,宋景晨忽然暴起,緊緊地抓住囚車的欄杆,面容有些猙獰,發出不甘心的質問,“你難道真的不怕死嗎?不怕我與你同歸於盡嗎?”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他實在是不明白,在明知道假山那裡埋著炸藥的前提下,顧無咎為何要以身涉險——他就不怕不明白地死在這清淨寺,白白將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讓人嗎?
“因為你很怕死。”回答他的人是楚明鳶,語聲如冰,“你是絕對不會與我們同歸於盡的!”
宋景晨已是階下之囚,翻不出什麼浪花來,她本不想理會宋景晨,但一想到顧無咎左掌心的那道劍傷,她就不痛快,就想讓罪魁禍首也不痛快。